他只是为她这种拼命似的倔强难受,伤害别人也伤害她自己。正如他狂怒之下说出伤人的话,如今便只有独自品尝悔恨的苦果。
怀里的乾坤袋掉了出来,傅九云拿在手里仔细看。这里面装着魂灯,起初他猜不透她到香取山做什么,感到失去魂灯的那个瞬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传闻阴山有神龙口衔魂灯,招引十方八荒妖魔之魂。魂灯以人魂精魄为火,万年不熄——她要做什么,他竟不敢想象。倘若她活着就是为了这样死去,就算她再怎样刻骨地仇恨他,这东西也不能给她。
痛让自己冷静、冷静。
可是要她怎么冷静?
她低声道:“……可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一点儿也没有。”
她分不清自己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就这么说了出来,不知是在折磨他还是折磨自己。
傅九云望着她缩成一团的背影,声音又变得讥诮:“你很强大,也足够冷血,你终于让我变得不那么想看到你了。”
他大步走到房门前,那些闪烁着寒光的银白色东西被他袖子一拂,便全部收了回去。
他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傅九云就这么坐在客栈大堂里喝了大半夜的酒,店里储藏的酒被他一个人干掉了三分之二,掌柜与伙计见他满身是血的凶煞模样,哼也不敢哼一声。因不见那美貌少女跟下来,大家怀疑是不是被这男人杀了,不过大抵谁也不敢去报官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烦闷到几欲疯狂,素来千杯不倒的他终于感到脑子里晕沉沉的,酒意一层层漫上来了。肩上还在一阵阵撕扯似的疼痛,索性就让它这么疼着,血也让它那么流着,这样他才能把心里那些破碎支离的语句连起来。
心底有一种涩涩的疼,不光是为自己,纵然曾经一笔一画细细替她描绘心底珍藏的美梦,盼她感到慰藉;纵然是紧紧地拥抱她,无声地告诉她这里有他可以依靠;纵然她通通不领情——这些都已经没有什么大不了,是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