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明白这“可惜”意思。若不是已然净身内侍,他必会劝多读书,日后做国家栋梁,可惜入宫门,人生就此注定,于国于家无望。
想任守忠应该是上奏官家,但未见官家下令对施以刑罚,内侍省只扣三月俸禄略作惩戒,这对来说几乎毫无影响,因为长年居于宫中,基本没有需要用钱之处。数年月俸积攒下来也有不少,有时候会枯坐着对着满匣银钱发愣,回想以前和将来生涯,觉得自己根本无所有,穷得只剩下钱。
琉璃盏事告诉好友张承照。张承照直在书艺局供职,耳闻目睹之下对众大臣秉性脾气相当解,听后啧啧叹道:“好在你遇到是司马光,这个小时候就知道砸瓮救人、出名大好人,若是遇见吴育那样刺儿头,不死也得掉层皮。上次他又和贾相公在朝堂上争执,两人吵得那叫个厉害,只差没挽袖子动手。急得官家几次三番想走下御座劝解,后来被任都知拦住……”
说到这里,他眉头皱,忽然意识到个问题:“听你刚才说
之灾,曾向皇帝上疏,直指张美人宠恣市恩,祸渐以荫,不顾嫡庶贵贱之别,用物过僭,导致天变示警。
他在文中引用《唐书》中宰相张行成劝谏唐高宗远女色小人辞句:“恐女谒用事,大臣阴谋,宜制于未荫。”时笔误,把其中“谒”字写成“遏”,在誊录时发现,私下把此字改正,后来秘书省复审与誊录稿时见此改动,问孙甫意见,孙先生连称“惭愧”,承认是自己笔误,对擅作主张修改他文字不仅不以为忤,还大为夸赞,向不少人提起过。
“中贵人读过《唐书》?”司马先生问,语气隐含赞赏之意。
略微踌躇,之后低首答:“贾相公编修资善堂书籍时,向翰林院内侍讲读经史子集,去旁听过,借阅两部诸臣奏议中提得多书……”
资善堂是国朝皇子读书处,宰相贾昌朝曾在编修资善堂书籍时召集些文臣为翰林院内侍讲课,想让其参与修书工作。但后来谏官吴育进奏反对,说此举是“教授内侍”,容易招致阉宦干政之祸,于是今上罢止内侍课程。
自那时起,是把内侍培养成好儒学、喜读书文人,还是让他们保持无知无识天子家奴状态,直是朝中两派争论个话题。
听提及这旧事,司马先生笑容微滞,沉默片刻,才道:“书不必多读。宦者要务是侍奉天家,字略识得几个,能供内廷所用也就够。”
点头称是。他注视着,又问:“你多大?”
“今年十四。”回答。
他颇感慨,轻轻摇头,叹道:“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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