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穿私服来反倒招人嫌疑,想必他骑马也是这个意思。他不同自己索要官爵,无非是想示意,眼下高爵厚禄转移不他,他不会因此倒戈他人。他知道自己读得懂他精明,于是不加掩饰将这些精明展示给自己。那他肯定也知道,越过精明人,便越难使人相信。这个便是他下给自己挑战,如同枚空钩,愿与不愿,全凭君意。
他是在赌博,赌自己敢不敢相信;自己也是在赌博,赌他可不可相信。
定权站起身来,向前踱两步,向波心伸出手去。月色如水,月色如练,月华满袖,月华满襟。投在杯里,浮在池中,笼在梨花上,整个天地间都泛着缟素般炫炫光华,略恍惚便疑心自己身在梦中。这所有切,其实不过是场豪华赌博,他们抵押是性命身家,博求是千里江川,万里河山;是出将入相,荫子封妻;是生前显贵,身后哀荣。是终有日,能够心中安乐,再来赏这清明月色。不知长州月色与京师相比,有几分不同?照在甲胄上与照在梨花上,照在旌旗上与照在丝帛上,那景象定是不样罢?听说月下大漠,与千里雪场相似,他是真想去看看。这片生养他江山,他是真想去看看。
依周午命令远立几个侍臣眼见定权步履踉跄,似是中酒,连忙上前劝解。定权酒量原本有限,又是满腹心事,饮几杯,此时已觉得头晕目眩,也就顺从地任人搀扶,慢慢走回去。
回到暖阁之中,蔻珠见他脚步虚浮,醉态可掬,忙吩咐人为他备解酒汤,又教阿宝端上来。定权也不去接,就着阿宝手中喝两口,便推开去,踉跄起身,走到蔻珠面前牵着她衣袖摇摆,侧脸凑到她耳边道:“来给孤梳梳头罢。”他素来修边幅,每日里都要打散发髻重新绾结,常日都是蔻珠服侍他梳头结发,阿宝也向司空见惯。只是今晚这般做态,却是没有过。眼瞧着蔻珠帮他除袍服,只觉得自己留也不是,去也不是,终于见着二人皆不理会自己,还是悄悄退出来。慢慢走回自己住房间,倚窗而坐。残烛摇曳,无边夜色从窗外欺压上来,将她剪裁成片单薄纸影,贴在窗棂上。
定权散发从榻上起身,走到铜镜前,望着镜中面孔,半晌方对蔻珠道:“你也回去吧,自己坐坐。”蔻珠见他神情寥落,敛起衣襟,叹口气道:“殿下如果心中不痛快,就让妾陪陪殿下吧。”定权摇头笑道:“不必。”又拍拍她手,似是有话要讲,但终究只是说道:“不必。”
蔻珠依言掩门退出,定权这才扶案站起,只觉乏到极处,头脑中却分外清明。往事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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