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勤王军队,四万余人马已成七万,原本驻守黄泉关兵马,并夏季新发三万,亦共有六万可用。
虹州城是东西通商枢纽,多见胡人红蕃之流,中原动荡,虹州商旅反而愈发多,卖马、卖盔甲、卖粮、卖油毡,乃至毛遂自荐巫医僧道、民间谋士,各色人等麇集于此。注辇、吐火鲁等国更遣来使节,声言愿意出兵帮助平叛。注辇与褚国本有盟约,仲旭幼弟季昶在注辇学佛,实则是充当质子,注辇亦有名公主送到中原养育,预备与皇族男子婚配。那公主不喜中原气候,年倒有半年居住于虹州,正是仲旭心仪紫簪。紫簪肌肤光丽,流盼动人,天生股温柔气性,话语也不多。见仲旭,只是微笑,半晌开口说得句:“半年不见,你就老。”
人都说,这辗转苦战百日内,眼见着旭王与干年轻将领老练起来,渐渐有名将之风。惟有紫簪,像个没见识妇人,只疼惜着他身形消瘦,容颜老损。
父兄死难、帝都陷落,他亦不曾露出些惨痛神色。就因紫簪那句话,他落泪。他是旭王,未来皇帝,平叛统帅,他什都是,惟独不能是个有喜怒,可病老常人。乱世里,只剩下她,拿他当做个血肉之躯看待。
追袭罗思远部围城不足二个月,虹州冬天便来,风雪苦寒,粮草难继,罗思远部只得退走。自十月至四月,七万人在虹州休养生息操演锻炼,静静蛰伏到次年春天。仲旭始终不肯称帝,新娶紫簪也只加旭王妃封号。八年后,紫簪进为皇后那天,裹在凤纹朝服里只是面灵位。红药原合战前夕,打虹州传来消息,褚奉仪秘党死士潜入虹州,在水源内下慢毒,死难者近万,紫簪与腹中胎儿亦未能幸免。
红药原合战中叛逆全灭,仲旭率十二万王师重回安乐京。自他十七岁脱出帝都以来,已过去整整八年时光。
踹开经年锁闭紫宸殿门,尘灰呛人。旧年余下残香,如缕不肯散去幽魂般,被夏夜长风撕碎抛散。在昏暗大殿深处,帝座上累累珠玉金翠隐约闪烁微光。仲旭走上前去,步伐极慢,像是那帝座与他之间隔条虚空河,要涉水而过,生怕哪步踏得不实。在这条路上,多少人为拦阻他而死,多少人为卫护他而死,又有多少人,手无寸铁,扶老携幼,却被阵风般乱军——叛军,或是平叛军——扫去性命。足音空空回响。二十五年人生,前十七年是水波上神光离合浮华倒影,后八年却是狰狞杂错刀痕,刀刀地,将他那颗人心尽数斩碎。重返紫宸殿时,眼角已刻上纹路,二十五岁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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