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是宋凡平，”宋钢说，“就是昨天在这里挥红旗
宋凡平……”
李光头补充道：“他是很有名人，他去吃面条人家都给肉汤。”
这时候宋凡平声音在两个孩子身后响
起来：“儿子，在这里。”
两个孩子转身看到宋凡平，他头戴纸糊高帽子，胸前挂着
块大木牌，木牌上写着“地主宋凡平”五个字，他们不认识上面字，他们只认识字上面打红色五个x。宋凡平身体就像是块门板样挡住阳光，两个孩子站在他阴影里，仰脸看着他，他眼睛被人揍肿，嘴角被人揍破，他微笑地看着李光头和宋钢，他笑容硬梆梆。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什
，昨天时候他还在这桥上威风凛凛，今天他突然成这副模样。宋钢怯生生地问：
“爸
天安门城楼上，还有个红脸蛋在大海浪尖上……”
李光头没有哭，他也指着三个中学生消失方向，副义愤填膺模样，他向走过人控诉三个中学生，他说：
“现在没有性欲，他们非要弄出点性欲来……”
走过人都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李光头看到宋钢哭像是打嗝似抖动着脑袋，他也伤心起来，他抹着眼泪，想起来自己毛主席像章被三个中学生抢走。宋钢指着自己胸口说：
“毛主席像章是今天早晨才刚刚戴上……”
两个孩子在大街上孤立无援，他们想起宋凡平，那个高大强壮父亲，他条腿能扫倒几个人。他们相信宋凡平会去教训三个中学生，会取回他们毛主席；宋凡平会揪住三个中学生衣领，像是提小鸡似把他们提到半空中，让他们吓得哇哇乱叫，让他们腿在半空中瑟瑟乱抖。
宋钢对李光头说：“走，找爸去。”
这时候是中午，两个孩子肚子里空空荡荡，手拉着手沿着街道走去。他们手直拉在起，有人从他们中间过去时把他们分开下，他们马上又手拉手。他们去找游行队伍，去看看领头挥舞着红旗人是不是宋凡平？他们又去集会地方，看看站在高处演说人会不会是宋凡平？他们走很多地方，问很多人，叫很多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还是没有找到宋凡平。两个孩子来到桥上，昨天时候宋凡平就在这里挥舞着红旗，让整个小城嗷嗷大叫。今天桥上没有红旗，有几个人低头站在那里，头戴高帽子胸前挂着大木牌。两个孩子知道这是几个阶级敌人。他们站在这几个阶级敌人面前，看着几个戴着红袖章造反派在桥上走来走去，宋刚问道：
“你们看见爸爸吗？”
个戴红袖章人问：“你爸爸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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