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不知道。
他太累,在二十七个婴儿夜莺般歌声里躺几天,躺在树叶之下草丛之上。然后他站起来,告诉李月珍他想念,他太想见上面,即使是远远看眼,他也会知足。他重新长途跋涉,在迷路里不断迷路,可是他已经不能接近城市,因为他离开那个世界太久。他日夜行走,最终来到殡仪馆,这是两个世界仅有接口。
他走进殡仪馆候烧大厅,就像第次走进那里样,听着候烧者们谈论自己寿衣、骨灰盒和墓地,看着他们个个走进炉子房。他没有坐下来,直站在那里,然后他觉得候烧大厅应该有名工作人员,他是个热爱工作人。当个迟到候烧者走进来时,他不由自主迎上去为他取号,又引导他坐下。然后他觉得自己很像是那里工作人员,他在中间走道上走来走去。有天,他右手无意中伸进流浪汉给他穿上破旧蓝色衣服口袋,摸出副破旧白手套,他戴上白手套以后,感到自己俨然已是候烧大厅里正式工作人员。日复日,他在候烧者面前彬彬有礼行使自己职责;日复日,他满怀美好憧憬,知道只要守候在这里,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他就能见上面。
李月珍声音暂停在这里。知道父亲在哪里,殡仪馆候烧大厅里那个身穿蓝色衣服戴着白手套人,那个脸上只有骨头没有皮肉人,那个声音疲惫而又忧伤人,就是父亲。
李月珍声音重又响起,她说父亲曾经从殡仪馆回到这里,走到她那里讲述他如何走进殡仪馆候烧大厅,如何在那里开始自己新职业,说完他就转身离去。李月珍说他那匆忙,可能是不应该离开那里。
李月珍说话声音像是滴水声音,说出每个字都如颗落地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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