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观,你炒菜时太使劲啦,像是劈柴似。”
“许三观,你什时候变得这勤快?”
许三观就说:“没办法,女人抓住把柄啦。这叫风流时,吃苦世。”
许玉兰则是对别人说:“现在想明白,以前什事都先想着男人,想着儿子。只要他们吃得多,宁愿自己吃得少;只要他们舒服,宁愿自己受累。现在想明白,往后要多想想自己,要是不替自己着想,就没人会替着想。男人靠不住,家里有个西施样漂亮女人,他还要到外面去风流。儿子也靠不住……”
许三观后来觉得自己确实干件傻事,傻就傻在给林芬芳送什肉骨头黄豆,那大堆东西往桌子上放,林芬芳男人再笨也会起疑心。
许玉兰从许三观手里缴获三十元钱,有二十元五角花在做衣服上,她给自己做条卡其布灰色裤子,件浅蓝底子深蓝碎花棉袄,也给乐、二乐、三乐都做新棉袄,就是没有给许三观做衣服,因为他和林芬芳事让她想起来就生气。
转眼冬天来,许三观看到许玉兰和乐、二乐、三乐都穿上新棉袄,就对许玉兰说:
“卖血挣来钱,花在你身上,花在二乐和三乐身上,都很高兴,就是花在乐身上,心里不高兴。”
许玉兰这时候就会叫起来:“把钱花到林大胖子身上,你就高兴啦?”
许三观低下头去,有些伤心起来,他说:
许三观再想,又觉得自己和林芬芳事其实也没什,再怎他也没和林芬芳弄出个儿子来,而许玉兰
“乐不是儿子,养他九年,接下去还要养他好几年,这些都认。在丝厂送蚕茧挣来汗钱花到乐身上,也愿意。卖血挣来血钱再花到他身上,心里就要难受起来。”
许玉兰听他这说,就把那三十元里面剩下八元五角拿出来,又往里面贴两元钱,给许三观做身藏青卡其布中山服。她对许三观说:
“这衣服是你卖血钱做,还往里面贴两块钱,这下你心里不难受吧?”
许三观没有做声,许三观被许玉兰抓住把柄以后,不能像以往那样神气。以前家里活都是许玉兰在做,家外活由许三观承担。许三观与林芬芳事被揭出来后,许玉兰神气些日子,经常穿上精纺线衣,手里放把瓜子,在邻居家中进进出出,嗑着瓜子与别人聊天,聊就是两三个小时,而这时候许三观却在家里满头大汗地煮饭炒菜,邻居经常走进去看许三观做饭,看着他手忙脚乱模样就要笑,他们会说:
“许三观,你在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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