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观这时才想起来他卖血之前没有喝水,他说:
“忘喝水。”
“喝水?”方铁匠他们不明白,“喝什水?”
“什水都行。”
许三观说着搬着那只刚从车上卸下来凳子走到墙边,靠墙坐下来,他抬起那条抽过血胳膊,将袖管卷起来,看着那发红针眼,对方铁匠他们说:
许三观拍着桌子说:“黄酒给温温。”
他把钱还给方铁匠以后,方铁匠从昨天帮他搬东西六个人里面叫三个人,拉上辆板车,把他东西送回来,方铁匠对他说:
“其实你家车就全装下,昨天多拉辆车,多叫三个人。”
与方铁匠起来三个人,个拉着车,两个在车两边扶着车上物件,走到许三观家门口,他们对许三观说:
“许三观,你要是昨天把钱送来,就不用这搬来搬去。”
许三观卖血以后,没有马上把钱给方铁匠送去,他先去胜利饭店,坐在靠窗桌前,他想起来十年前第次卖血之后也是坐在这里,他坐下来以后拍着脑袋想想,想起当年阿方和根龙是拍着桌子叫菜叫酒,于是他只手伸到桌子上,拍着桌子对跑堂喊道:
“盘炒猪肝,二两黄酒……”
跑堂答应声,正要离去,许三观觉得还漏掉句话,就抬起手让跑堂别走。跑堂站在他身边,用抹布擦着已经擦过桌子问他:
“你还要点什?”
许三观手举在那里,想会还是没有想起来,就对跑堂说:
“卖两碗,这两碗浓度抵得上三碗。忘喝水,这些日子是接二连三地吃亏……”
方铁匠他们问:“两碗什?”
那时候许玉兰正坐在她父亲家中,她坐在父亲每天都要躺着午睡
“话不能这说,”许三观卸着车上凳子说,“事情都是被逼出来,人只有被逼上绝路,才会有办法,没上绝路以前,不是没想到办法,就是想到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做。要不是医院里不给方铁匠儿子用药,方铁匠就不会叫上你们来抄家,方铁匠你说呢?”
方铁匠还没有点头,许三观突然大叫声:
“完。”
把方铁匠他们吓跳,许三观拍着自己脑袋,把自己脑袋拍得噼啪响,方铁匠他们发呆地看着许三观,不知道他是打自己耳光呢,还是随便拍拍。许三观哭丧着脸对方铁匠他们说:
“忘喝水。”
“想起来再叫你。”
跑堂答应声:“哎。”
跑堂刚走开,许三观就想起那句话来,他对跑堂喊:
“想起来。”
跑堂立刻走过来问:“你还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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