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好像连个人影儿也没见到。”
菲利普觉得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宽慰的神色。
然而不久,对于他们俩之间的暧昧关系,就不可能再有什么好怀疑的了。教授太太宅子里的其他人,也看到他们俩鬼鬼祟祟地躲在阴暗的地方。坐在上席的那几位老太太,现在开始把这桩事当作丑闻来谈论。教授太太既生气又烦恼,尽力装作什么都没觉察。时节已近隆冬,要让宅子里住满房客可不像在夏天那么容易。宋先生是个很好的主顾:他在底楼租了两个房间,每顿饭都要喝一瓶摩泽尔白葡萄酒,教授太太每瓶收他三个马克,赚头不少。她的其他房客都不喝酒,有的甚至连啤酒也不喝。她也不想失去凯西莉小姐这样的房客。凯西莉小姐的父母在南美洲经商,他们为了酬谢教授太太慈母般的照顾,付的费用相当可观。教授太太知道,假如她写信给凯西莉小姐的那位住在柏林的叔父,他就会马上把她带走。于是,教授太太就只好在餐桌上朝他们俩神色严厉地瞪上
菲利普焦躁不安,对一切都深为不满。海沃德引用的富有诗意的典故害得他想入非非,他的心灵渴望着风流艳遇。至少,他对自己就是这么说的。
正好这时候欧林夫人的宅子里发生了一桩事,使菲利普更加关注有关两性的问题。菲利普在山间散步时,有两三次遇到凯西莉小姐独自在那儿转悠。菲利普走过她身边,朝她弯腰行了礼,就继续往前;没走多远,又看到了那个中国佬。当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一天傍晚,暮色已经降临,菲利普在回家的路上,有两个紧靠在一起的行人从他身旁经过,但他们一听到他的脚步声,便赶紧向两旁闪开。尽管他在朦胧的夜色中看不大清楚,但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凯西莉和宋先生。他们俩迅速分开的动作,说明刚才是手挽着手一起走的。菲利普感到既困惑,又惊讶。他以前从未对凯西莉小姐多加注意。她是个相貌平常的姑娘,方方的脸,眉眼并不怎么清秀。既然她仍把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梳成辫子,那她就不可能超过十六岁。那天晚上用餐时,菲利普好奇地打量着她,尽管近来她在桌上很少说话,这会儿却跟菲利普闲谈起来了。
“你今天到哪儿去散步的,凯里先生?”她问。
“哦,我朝御座山那儿走了一下。”
“我没有出去,”她主动表白说,“头有点疼。”
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中国佬这时转过脸来。
“实在遗憾,”他说,“希望你现在好点了。”
凯西莉小姐显然仍不放心,她又对菲利普说起话来。
“你在路上遇到不少人吧?”
菲利普当面扯了个弥天大谎,禁不住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