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3 / 3）

小姐问菲利普是否愿意跟他们块儿去散步。

菲利普接受邀请。出来散步人还真不少，有教授太太两个女儿、另外两位姑娘、个美国大学生，再加上菲利普。菲利普走在安娜和赫德威格小姐旁边。他有点儿紧张不安。他从来没有跟哪个姑娘交往过。在黑马厩镇，只有些农家姑娘和当地商人闺女。他听到过她们名字，也曾经见过她们，但他十分羞怯，总觉得她们在嘲笑他残疾。凯里牧师夫妇认为自己高人等，不同于地位低下庄稼汉，菲利普也乐意接受这种看法。医生有两个女儿，但年纪都比菲利普大得多，在菲利普还是小孩时候，她们就先后嫁给医生两位助手。学校里有些学生认识两三个相当大胆、不够稳重姑娘，同学间有着些耸人听闻传言，说他们跟那些姑娘有私情，这多半是出于男性想象。但菲利普总是摆出副高傲轻蔑神气，来掩饰自己内心对这些传闻惊恐。他想象力，以及他看过书籍，在他心中唤起种想要保持深沉忧郁态度愿望。他方面怀有病态害羞心理，另方面又确信自己应该显出风流殷勤样子，结果弄得十分苦恼。这会儿，他觉得自己应该显得头脑聪明，谈吐风趣，但脑子里却似乎空无物，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好。教授太太女儿安娜小姐出于责任感，不时跟他攀谈几句，但另位姑娘却很少开口，时常用两只闪闪发亮眼睛瞅着他，间或还在旁放声大笑，弄得他心里乱糟糟。菲利普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定极为可笑。他们沿着山坡在松林中漫步，松树那沁人心脾幽香使菲利普心旷神怡。天气暖洋洋，万里无云。最后他们来到片高地，放眼眺望，只见莱茵河流域在阳光照射下展现在他们面前。广阔田野、远处城市都闪耀着金色光芒。而莱茵河宛如银色缎带，从中蜿蜒而过。在菲利普所熟悉肯特郡那隅，很少见到这样开阔场所，只有大海才能让人见到海天相接苍茫景象。他看着眼前这片广阔无垠田野，蓦地产生阵奇特、难以描述兴奋。他突然感到欢欣鼓舞。尽管他自己并不解，但这是他破天荒头次体验到美，而且并没有掺杂外来情感。他们，就他们三个人，坐在张长凳上，其他人已经继续往前走。两位姑娘用德语快速交谈着，而菲利普毫不理会她们就在旁边，尽情观赏着眼前风光。

“天哪，真幸福！”他不知不觉地暗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