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莱拉把堆堆东西搬到院子里,然后把它们摆在前门。他们将会雇来辆出租车,将所有这些物品送到间当铺。
莱拉不停地在房子和院子之间走进走出,来来回回,搬着成堆衣服和盘碗,还有爸爸书,箱接箱。等到中午时分,摆在前门那堆物品已经齐腰那高,她本该感到精疲力竭。但她知道自己每搬次东西,和塔里克重逢就更接近点,所以她越搬脚步越轻快,越搬双手越有劲。
“们得去雇辆出租车。”
莱拉抬起头。原来是妈妈在楼上卧室朝她大喊。她身体伸出窗外,手肘支撑在窗台上。明亮而温热太阳照耀着她日渐灰白头发,她那张瘦长脸洒满阳光。妈妈身上穿着四个月前她举办午宴那天穿深蓝色裙子。条年轻裙子会让女人显得很年轻,但是那刻,在莱拉眼中,妈妈很像个老太婆。个双臂纤细、太阳穴深陷、双眼无神、累得眼圈发黑老太婆,和那些发黄结婚照片中那个容光焕发、体态丰腴圆脸女人完全是两个人。
“两辆很大出租车才装得下。”莱拉说。
和彩带,还有那手工缝制在衣袖上珍珠。
妈妈耸耸肩膀,把它从她手里拿走。她随手将它扔在堆衣服上面。就像下子撕掉张创可贴,莱拉想。
收拾得最为痛苦是爸爸。
莱拉发现他站在他书房里,望着他那些书架,满脸悲伤。他穿着件二手恤衫,恤衫上印着张旧金山那座红色大桥照片。浓雾从浪花中升起来,吞噬那座大桥桥塔。
“你听说过那个古老故事,”他说,“你在座荒岛上。你可以拥有五本书。你想选择哪五本呢?从来没想过有天真地非选不可。”
她也看到爸爸,在客厅里面把装着书籍箱子叠起来。
“
“们必须回头再买些新书,爸爸。”
“嗯,”他悲伤地笑起来,“无法相信就要离开喀布尔。在这儿上学,在这儿找到第份工作,在这座城市成为父亲。想到很快就要在另个城市天空下面睡觉,就觉得很奇怪。”
“也觉得很奇怪。”
“首关于喀布尔诗歌整天都在脑里跳来跳去。想它应该是大不里士赛依伯在17世纪写。以前全部背下来,但现在只能想起其中两句:人们数不清她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明月也数不清她墙壁之后那千个灿烂太阳”
莱拉抬起头,发现他正在抹眼泪。她伸出只手,抱住他腰。“啊,爸爸。们会回来啦。等这场战争结束。们就会回到喀布尔,奉安拉之名。你将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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