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离开。现在塔里克也要走。
“妈妈也不再是个年轻女人,”他在说着,“他们直担惊受怕。莱拉,看着。”
“你早该告诉。”
“请你看着。”
莱拉发出声哽咽。接着号啕大哭。她哭泣时候,他用拇指帮她擦眼泪,她把他手推开。这个动作很任性,很不理智,但她为他抛弃自己而生气,塔里克,这个和她心心相印人,这个她时时刻刻挂在心头人,他怎可以离开她?她甩他巴掌。然后她又打他个耳光,拉住他头发,他只得抓着她手腕,说几句话,但她没有听清楚,他柔声地、通情达理地说着
“想问是,你知道这回事多久?”
“几天。直想跟你说,莱拉,发誓,但不敢来找你。知道你会有多伤心。”
“什时候?”
“明天。”
“明天?”
莱拉几乎无法动弹,仿佛全身关节都被水泥凝固。有人在说话,莱拉知道话是说给她听,但她觉得这次谈话和她无关,好像她只是无意中听到样。塔里克说话时候,莱拉感觉她生活就像条烂绳子,寸寸断裂,散成碎片,几股丝线不再交织在起,消失无踪。
那是1992年8月个闷热下午,他们就在莱拉家客厅。妈妈胃痛整天,就在几分钟之前,爸爸不顾古勒卜丁从南郊不断往城里发射火箭弹,带她看医生去。塔里克在这儿,和莱拉起,坐在沙发上;他低头看着地板,双手放在膝盖之间。
他说他要离开。
不是离开这个城区。不是离开喀布尔。而是离开阿富汗。
他要走。
“莱拉,看着。”
“明天。”
“这是为父亲,他心脏再也忍受不这些战斗和杀戮。”
莱拉把脸埋在双手中,阵恐惧不断填充她胸膛。
她本该料到有这样结局,她想。几乎她认识每个人都收拾东西离开。这个街区本来到处都是熟悉脸庞,可现在,圣战组织不同派别之间战斗才持续四个月,莱拉在马路上已经很难遇到认识人。哈西娜家五月份就逃走,去德黑兰。瓦吉玛和她家族也在那个月去伊斯兰堡。6月,吉提被杀害之后不久,她父母和兄弟姐妹都离开。莱拉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她听人说他们去伊朗麦什德。人们离开之后,他们房子会空上几天,然后要被士兵侵占,要有陌生人搬进去。
莱拉觉得眼前黑。
“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先去巴基斯坦。白沙瓦。然后就不知道。可能是印度。伊朗。”
“多久?”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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