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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检疫人员的所有努力均奏效不大,霍乱病菌终于侵入大东京圈内。要是在平时的话,最先感染的应该是往京桥一带运送木炭的船家女人,可这一次最先感染的却是住在浅草六区K馆的一个名叫T的演说活动家。他在解说Haroldlioyd的题为《防疫官》这出喜剧时发生呕吐了。当真正确认他为霍乱病菌感染者时,当时密集的观众已经散布到东京各处了。承担检疫责任的当局人士紧张得脸色煞白,但已经来不及了。
疫病如破竹之势在东京各地肆虐着。因其毒性极强,一次两次的预防针都没什么效果,人们于是开始极度恐慌起来。五十人以上的工厂无一例外地都出现了感染者,不得不暂时关门。因闷热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冒险喝了不该喝的冰水的人很多,这些家伙们一个一个都相继死去了。更让人感到可笑的是,感染病菌的人当中,医师反而居多。平素被这些医师索取高额药价的肺病患者们,都暂时忘记自身的病痛,个个欢喜不已。不久就要面临死亡的人,在听说自己认识的人的死讯时,都表现得相当愉快。
任何一个医院都兼作传染病医院,并且顷刻间就爆满了。火葬场有点儿吃不消了,墓地也不够用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办丧事的人家。站在日本桥的桥下,可以看到穿桥而过运送棺材的船不计其数。无所事事、只靠积蓄度日的劳动者数不胜数。
恐慌波及大东京的各个角落。有人因为恐慌丧失了生存的勇气而z.sha,也有人因恐慌发狂而杀死了自己的妻小。精神比较正常的人却因种种幻觉而苦恼,因为即便是在大白天,他们仍然动不动就会碰见吊死在街道两旁积满灰尘的大树上的死人身影。上野和浅草的梵钟有气无力地响着。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猫头鹰的叫声不绝于耳。人们甚至对横亘天空的银河都有一种恐怖感。也会对一闪一闪一瞬间就消失的流星感到心寒。吹到人身上的微风,满是血腥味儿,就像死神的呼吸一样。
如果疫病用“猖獗”这个字眼来修饰的话,当然应该是“家家门户紧闭,街道空无一人”才对。可事实恰好相反,现在的人们毕竟都是现代人,他们都喜欢冒着危险外出,因此街头相当拥挤。一到晚上,家中热得像蒸笼一样,只得去温度稍微低点的户外了。这是人们外出的理由之一,但最主要的理由是现代人近乎绝望的、宿命论的心理。他们虽然憎恨恐慌,但又不由得想接近恐慌,这一心理乃现代人的一大特征。他们就像被吸引一样频频外出。不过,外出是外出,其实他们的心理比包围他们的夜晚更黑暗。平时用作武器的自然科学也没有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