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永庆起身行礼道:“陛下,骨肉连心,就算是砍断截手指,也会锥心疼痛,何况是自己孩子?但是常言道‘毒蛇噬手,壮士断腕’,有时为大局着想,做出必要牺牲,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唐元宗点点头,又望着个清俊挺拔紫衣官吏,道:“韦丞相,你说呢?”
那人沉吟道:“陛下,古人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这等欺君弑父头等大罪?倘若太子当真犯下这等滔天罪行,绝无轻饶道理……”
语锋转,又道:“但人命关天,太子又是未来天子。此事不仅关系到太子、杨侍郎、司马侍郎等人性命和清誉,更关系到江山社稷稳定,岂能草率论定?臣以为,不可急着废立太子,需得仔细查明,再做斟酌。”
楚易心道:“原来此人就是右仆射韦庭松。早听说他文章绝好,正直不阿,极具长者风度。现在看起来,果然比那老狐狸和笑面虎好得多。”
长梦多,想方设法逼迫皇帝拿定主意,尽快废掉李兆重,重立太子。
换而言之,既然皇帝对太子念念不忘,自己仍有极大机会和胜算,可以说服皇帝,认真查明太子案真相。
想明此节,楚易顿时精神大振。
他思绪飞转,正想着如何开口,却听个恬淡悦耳声音叹息道:“陛下仁慈宽厚,对太子恩宠若此,实在让老臣感动涕零。唉,太子若还有半点良知,听到这些话,只怕立即就羞愧而死。”
说话之人紫衣金带,青须飘飘,正是左仆射李木甫。
李木甫微微笑,道:“韦丞相用心确很好,但国不可日无君,也不可日无太子。这些日子以来,天下人都在哄传太子谋反被囚,人心惶惶,流言蜚语。多拖日,便多分动荡风险……”
顿顿,淡淡道:“何况,再过个月就是中和节,届时各大番国都会派来使者,到长安朝
十八殿中宾客,大多是康王、宣王党羽,听见唐元宗适才这番话,无不惴惴不安,生怕他改悔,但又担心触怒龙颜,所以不敢吱声。
此刻李木甫既已挑头,众人立时轰然附应,七嘴八舌地道:“陛下待太子情深如海,恩重如山,他竟然还伙同灵宝妖人,勾结佞臣*党,做出这等弑君篡位逆伦恶行,实在是丧尽天良,罪不可赦!”
“不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陛下千万不必对这等*佞心慈手软,否则岂不助长*贼胆壮,忠臣心寒吗?”
时间满殿义愤汹汹,哗声四起,竟没有个替太子辩护。
唐元宗心中大为失望,抚案沉吟,眼见裴永庆始终微笑不语,知他素来谨小慎微,于是问道:“裴中书,你有什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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