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自家房后,到乡下寻了买主,大烟膏能镇痛,比如得了骨癌这种绝症,疼得人恨不得求死,就需要大烟膏来镇住痛楚,乡下一些土郎中听说拉煤的有货,肯出钱买,但烟土膏子是违禁品,苦于运不出城,这天拉煤的想了个办法,套来几条野狗,勒死之后掏去内脏,将烟土塞进狗肚子,拿三轮推着,装成送去肉铺的死狗,想借着天黑混过检查运到乡下,没想到过桥时三轮车链子卡住了,遇上郭师傅问他一句用不用帮忙,那人也是心虚胆怯,扔下三轮跑了,要不然还不至于让人发现,这个拉煤的不仅似偷运烟土,身上居然还背着人命案。
公安人员去拉煤的房后挖剩余烟土,有住在附近的邻居来举报,说这拉煤的两口子住一间小屋,小屋在一条很偏僻的死胡同里,那地方在鲇鱼窝,居民大多是社会底层苦力,拉煤的日子过得很穷,有钱也不用拉煤了,身上穿的衣服是补丁摞补丁,可经常炖肉吃,隔着半条胡同都能闻见他们家炖肉的香味。
那一片的住户全是贫民,穷得连稀粥都喝不上,鲇鱼窝日子过得最宽裕的人家,逢年过节才舍得买手指大小的一条肉,还是最贱最贱的刮骨肉,买回来全家包顿饺子,因此对炖肉的香味儿格外敏感,大伙就纳闷一个出苦力拉煤的,一个月能赚几个钱,怎么总吃炖肉,而且是半夜才炖肉?
四
街坊四邻听说这个拉煤的会套野狗,寻思大概炖的是狗肉,又怕街坊撞见分一口,才如此偷偷摸摸,老街旧邻们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直到有公安人员到拉煤的家里取贼赃烟土,有几个好事的邻居检举揭发,公安感到事情蹊跷,回去审问拉煤的两口子,一审全交代了。
原来解放前这夫妻俩吃人,那时拉煤的活儿又脏又重,能把人累吐血,“拉煤、熬糖、磨豆腐”合称三大苦,拉煤占着头一苦,但凡有别的活路,也不会做这个行当,不只是用车拉煤,拉到地方还得给人家一筐一筐背到门口码放整齐,整天吃糠咽菜肚子里没食儿,哪天眼前一黑一头栽到地上,这条命也就扔了,有一年赶上大饥荒,乡下树皮全让人吃光了,想套野狗都没处套去,这个拉煤的饿得眼珠子发蓝,有天路过转子房,转子房离鲇鱼窝不远,都在谦得庄一带,以前有段话,说是“打小空、捡煤渣,穷人挑担去卖盐;拉地排、扛大个,愿出苦力上河坝;谦德庄、逛一逛,刨去吃喝都是当;鲇鱼窝、转子房,坑蒙拐带害人坑;棒子面,硬窝头,咽不下,用棍戳;要抽烟,有锯末,要喝水,有臭河”。
说得很生动,足以想象鲇鱼窝转子房这一片的穷苦景象,尤其是转子房,好几条转圈的小胡同,房屋多半低矮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