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郭师傅听丁卯说房上有东西,他就抬头往上看,没瞧见屋顶有鬼,但借着月光依稀看到,铺着瓦片房屋檐脊上挂着几面镜子,旁边那家也有,还不是家两家,这片平房,十家里头有八家在屋顶挂镜子,各家各户居民搬走之后,这些镜子也没取下来,仍旧在屋顶檐脊上挂着,住户们不可能吃饱撑,无缘无故在房上摆镜子阵。
丁卯说:“哥哥,瞧见没有,谁们家过日子会在屋顶上挂镜子?魏家楼以前是片埋死人乱坟,这地方没鬼才怪,早知道白天出殡时候留点纸钱在身上,据说遇上孤魂野鬼缠人腿,撒两把纸钱把它们打发走便没事。”
郭师傅曾在城里看过见两户家人争执,险些闹出人命,起因是其中家在屋
把这大片瓦房全淹,如今只有个别废屋中还住着些无家可归乞丐和拾荒者,多数则是危漏空屋,虽然也算城里,但是断电断水,迟迟没被拆除。
郭师傅不敢让别人称呼他河神,不提还好,提河神准倒霉,当初老师傅说得没错,他没法不信这份邪,人要走起背字儿来,喝口凉水也能把牙塞着,魏家瓦房跟他们家是两个方向,深更半夜怎走到这地方来?
郭师傅想着赶紧回家,跟丁卯找准方向,顺着马路往前走,以为出魏家瓦房这段路就好走,可周围那些马路胡同全是斜,东撞头西撞头,走来走去净兜圈子,哥儿俩这下是洋鬼子看京戏——傻眼。
丁卯说:“哥哥,魏家瓦房真邪行,咱俩走这半天,按说早该走到外头大马路上,可怎还没走出去,冤魂缠腿不成?”
郭师傅说:“兄弟,深更半夜千万别胡说,眼下别看这些屋子全空,以前可也是住人地方,哪来鬼?”
丁卯说:“怎是胡说,魏家坟埋着俩吊死鬼,这件事儿可不是编,城里城外谁不知道。”
郭师傅说:“魏家坟埋吊死鬼那会儿还有大清国,现今是什年月?如若有块坟地就闹鬼,往后活人可没地方住,况且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咱哥儿俩行得正做得端,这辈子没做过让人在身后戳脊梁骨勾当,别说魏家瓦房没鬼,有鬼也是它躲着咱们走。”
丁卯在捞尸队混饭吃,倒不怕那些不干净东西,他说:“哥哥,说话你别不信,如果魏家瓦房没有鬼,房顶上那些东西是什?”
酷暑时节闷热闷热夜晚,呆着不动都能出身汗,可郭师傅听完这句话,却觉得脊梁根直冒凉气,心里更是不解,问道:“兄弟,大半夜说这些你不嫌渗得慌,房上都是瓦片啊,还能有什东西?”
丁卯说:“不信你自己抬头往上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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