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板,让它们较高下拧个翻白儿。旁边下注人们抻脖子瞪眼,连比画带跺脚跟着使劲,恨不得自己蹦进去咬,嘴里也不闲着,叫好、起哄、咒骂,时间喧声四起,再没有这热闹。
钻天豹被捉拿归案以来,城里城外安定许多,大小毛贼全老实,没有上天入地本领,谁还敢在刘爷眼皮子底下犯案?单说这天,赶上刘横顺不当班,溜溜达达来到斗虫土地庙,但见许多人围在处,里三层外三层,挤个风不透、雨不漏,围观之人虽多,却不同于往日,个说话都没有,大帮人吞哑药般鸦雀无声。刘横顺心中纳闷儿,分开人群挤进去,看场中相对坐两个人,正目不转睛盯着眼前斗罐。左手这个老爷子他认识,余金山余四爷,九河下梢斗虫老前辈,轻易不跟别人斗,整天在旁边看,很少见他下场。倒不是德高望重,俗话说“人老*,马老滑,兔子老鹰难拿”,这位是玩儿油,没有九成把握不下场,看准能赢才出手,出手必定稳操胜券,不过玩得也不大,这帮人没几个有钱,挣上仨瓜俩枣够家老小吃饭就成。成天什也不干,凭斗虫赚钱养家糊口,谁见都得高看眼。余四爷此时改往日镇定自若,脑门子上见汗,老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浑身跟着使劲,这情形倒是难得见。右手这位是个生脸,之前从没见过,不知道从哪儿来,看打扮是个外地老客,四十来岁年纪,小个儿不高,挺热天穿件长衫、扣子系到脖颈子,头上顶青缎子瓜皮小帽、上嵌枚紫金扣,左手边放个天青色鸟笼子,里边却没装鸟,右手边有把白砂茶壶,用年限可不浅,挂锃光瓦亮包浆。
刘横顺再看罐中这两只虫,不由得眼前亮,心说这两只虫不得,身量不下七八厘,黑中带紫、紫中透亮,真是难得见好虫。还没等他看明白眉眼高低,斗罐之中胜负已分,其中只虫被抛出来,掉在地上仓皇逃窜。另外那只金头黑身后腿纵,蹦到斗罐沿口上奓翅高鸣,透出派目空切气势。周围看热闹都傻眼,看斗虫看得多,从没见识过哪只虫能把对手从罐中扔出来,况且这斗罐至少有尺深,金头霸王蹦上来不费吹灰之力,蛤蟆也没这两下子,这不成精吗?
2.
在场十有八九是斗虫行家里手,成天玩儿这个,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次可都看傻眼。余四爷臊眉耷眼地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十块银元,真舍不得往外拿,可是斗虫跟耍钱样,你得愿赌服输,耍赖名声就臭,往后还怎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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