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界有钱人不多，像向勇那样
已经算稀罕
。那些乘凉女人以前特别羡慕住复式、开名车唐婉，也因此格外乐于落井下石。她们刚才还当面夸她是仙女下凡，现在又背着说她是红颜祸水。
“据说他们家准备把房子卖，眼下房价虽高，但这
大复式不
定好出手，也不知道高利贷会不会再上门，上次那要杀人放火架势把
吓死啦！”
“早年老向做饭店生意，也算有几个钱，哪知道儿子没出息，吃喝嫖赌地全折腾光……”
“跟老向认识有些年，前妻在时候就认识，小波那时候挺乖巧，都是那狐狸精来以后才变成这样……”
“他们家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听说是明珠台主持人，又帅又出息……”
死后无人继承又得归还国家，于是老人那些老死不相往来家人都想找警察通通路子，试图迁入个户口；她们谈起被夜被金融机构骗去八十万低保户，说那人现在比死爹娘还凄惨，成天里不吃不喝，寻死觅活厉害……
这些可能都是不错选题。刑鸣想，应该下车跟那些八卦女人好好聊聊。但是他动不。
他看见唐婉出现。手里提着个满装污秽垃圾袋，应该是出门倒垃圾。
唐婉扔掉手中垃圾袋，走路依然挺胸抬头，如同颈项纤长天鹅，步态无比优雅。旁人叫她唐老师，她就微笑着点点头。刑鸣那种事事拿劲气质很大程度上遗传自母亲。那种气质不可言喻不可企及，简单点说，跟你们这些俗物不是类。
尽管相隔五六米，刑鸣还是眼看见唐婉脸上淤伤，年过半百唐婉依旧细皮嫩肉，所以拳头留下痕迹分外明显。这些令人不忍卒睹伤痕使她面容也并老。刑鸣印象中母亲是不会老。
“那不是老向种，是那狐狸精带来拖油瓶……狐狸精老公没死时候就红杏出墙搞上老向，所以他们母子关系不怎样，年都见不上几次面……”
这回唐婉真没有向亲儿子开口。如果不是李梦圆提及，刑鸣可能直不会知道。
刑鸣开车送李梦圆回家，路上没说话。有种东西在他心里发酵。说不上来是惋惜心疼还是可怜，就
这个女人小时候被爹妈宠着，长大被男人们惯着，这辈子没受过委屈吃过苦。
白色宝马在黑夜中应该很显眼，但唐婉没看见刑鸣——也可能看见，唐婉朝儿子所在方向看眼，只是遥遥看眼，又掉头走。
刑鸣身体后仰，把自己脸藏进黑暗之中，让老旧建筑物阴影遮掉双潮湿眼睛。
人跟人若真能老死不相往来，倒好。
他目送自己母亲离开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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