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的圈子就这么大,搞书画无非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人。”林教授托了托眼镜,“忽然有这样一位肥羊主顾入场,谁都会注意的吧。但他也是怪,那么多钱,却不请一个掌眼的,跟着小情儿瞎买。收的有多一半是十万二十万的小东西,完了过一年半年,东西必然又流出来,我就觉得蹊跷。本来觉得是洗钱吧?可后来想想,他一跨国大总裁,分分钟千万上下,不至于洗这十几二十万的小钱。那是干嘛呢?没琢磨明白。再者看上去整个程序的确完整,没破绽。就没深究。然而现在我大概想明白了,”林教授摸摸下巴,“那些应该都是买来练手的,打算后面干一票大的?说不定这次伪图用的纸,还是从之前那张画边儿上裁下来的呢,我看过了,真是古纸,可惜了。这一弄,自己收了正品,还讹苏总一票十倍价格,落袋全是纯利润,可够全公司上下年终奖了——我看今年经济局势是够差的,本地最大的几个企业的总裁,居然也要搞这个,哎。”
苏文怡听他编派到向东头上,下意识开口想辩驳。
被一旁的Lisa拍了拍手背,只得按捺着听。
这么一听,林教授的推论——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还真颇有道理:许嘉音只是X大里一个普通的博士研究生,厉向东却是赫赫有名的厉氏总裁,后者理当显眼得多。事实上,绝大多数时候,许嘉音被提起时并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名字和标签,仅仅是作为“厉向东的腿部挂件”存在。许嘉音做的事,在舆论里被结算到向东账上,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何况制贩伪画这件事,从记录上来看,厉向东还真脱不开干系:不知道出售伪画时他有没有插手——按照厉向东一贯大包大揽的脾气,文怡恐怕他就算不亲自
苏总有信心。苏总给我的报酬必然不会让我后悔的。毕竟我的价码可比十倍的赔偿金便宜多了。”
手都没有抖一下。
仿佛在讨论“今天早上吃什么”,而非一件事关他整个鉴定生涯的大事。
该说什么呢……
姜是老的辣?
您好看得开?
没想到您是这样的林教授?
“……我们,”最终文怡咳了一声,环顾室内,“在可控的程度内会尽量帮您保密……”
“这个真不用,”林教授哈哈笑道,“不用这么担心。傻乎乎想收东西又不得门道的土豪遍地都是,有我这种眼光的可没有第二个。尽管说,饿不死我。不过我之所以给你们漏这个底,倒不只是为这一单子的买卖负责。”林教授收敛了笑容,又像是那个温和的、严谨的、学究气浓重的老教授了,“是因为……这次出事的这一位厉总,着实有点问。”
“哦?”苏文怡眉毛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