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电话又放下,反复好几回,奚微终于忍不住按下杜淮霖号码。
“喂?”他声音在这样个孤立无援冬夜里,温暖又温柔。
“杜叔……”奚微问:“你什时候回来?”
“还要个星期吧。怎?”
奚微怕开口就露馅儿,忍会儿,才尽量平静地说:“没什。
。淮霖也只是图你年轻好看,你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别以为淮霖给你点儿颜色,你就能开染坊。他那人,当妈还不解,面儿上看着冷冰冰不苟言笑,其实心肠最软,对哪个情人都温柔。越是温柔人越无情,你也别被他表面那点儿柔情蜜意给蒙蔽,用你们年轻人时兴话讲,那都是套路。他活快四十岁,过桥比你走路还多呢!你要真上心,想那些情情爱爱天长地久,最后受伤还是你自己。你条件这好,趁年轻捞上笔,及时止损脱身才是最要紧。”周馥雅席话夹枪带棒又苦口婆心,表面上带着循循善诱慈蔼,骨子里仍是高高在上不屑。
对付这种初出茅庐毫无经验小孩子,她使多大劲儿,往哪儿打,简直轻车熟路。
她也不多说,从沙发上站起来:“没什事就先走。这年纪大就爱啰嗦,你看这家长里短,淮霖肯定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和你讲这些吧。”周馥雅委婉地发出她二度警告。
奚微冷着脸沉默会儿,不卑不亢地说:“相信杜叔,他家事他能处理好,跟没关系。”
周馥雅满意地笑笑,步履优雅地离开。她不过是敲打震吓他几句,不兴风作浪当然好,就算奚微不识相跑去告状,她自然也有法子应对——这次照面让她放心,她不信杜淮霖会被这样个小玩意儿给“拿下”。情人和亲妈间孰轻孰重,杜淮霖还不至于分不清。
其实周馥雅多虑。跑到杜淮霖面前跟他大吐苦水,说你妈妈来跟前颐气指使教堆“人生哲理”,和说你只是玩玩而已,叫别当真,捞够钱拍拍屁股走人?奚微做不来这样事,他也有他骨气。
他不愿相信周馥雅话,却无法反驳——杜淮霖没有给他足够底气。在他们这段不清不楚关系中,好像谁都可以来指手画脚,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周馥雅走,奚微绷紧那根弦下子松。他茫然四顾,头次觉得这个住个多月家这空旷陌生。
他默默把周馥雅口未动水杯拿到厨房涮,回到书桌前,想继续刚才未完课业。明天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不管今后怎安排,永远得先把眼前事做好。他在桌前坐半天才发现,他手指已经抖得拿不稳笔。
他很想杜淮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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