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了一跳吧?”她说着,旋即天真地绽放出笑颜。
(尽管如此……)
我独自思索着。
(究竟是谁做出那种恶作剧呢?)
从理论上说,嫌疑人显然就是绿影庄的房客们。我认为多半就是这样。
她把我当作自己已故的亲生儿子的“转世”,一心疼爱、抚育我。我觉得这并不能证明母亲的坚强,恰恰相反,她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了精神寄托,才得以度过自那以后的人生。
十年前,池尾父亲死的时候也是如此。母亲紧紧偎着他的遗体,号啕大哭。她牢牢握住我的手,凝视着我的脸说道——
还好有想一在。没关系的,反正有想一在。
母亲肌肤润滑,以致感觉不出她已经五十四岁了。在住院期间,前来照顾我的母亲经常露出明朗的微笑,借此来鼓励我,直到现在还是这样。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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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和母亲说仓库人偶的那件事。最终,我不愿让母亲为我操心而选择了沉默。
搬至此处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对母亲来说,离开长期居住的故乡,与我来到此地,心中应该是非常不安的。虽然无须担心眼前的生活,但不管怎么说,母亲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
最近,母亲开始重拾三味线,看起来总算习惯了这里的新生活,但依旧没有什么朋友。母亲说,虽然与邻居有泛泛的交往,不过,她也能从一些细枝末节感受到外人对我家的偏见。
其中,最可疑的应该还是仓谷吧?他说仓鼠跑了,但那也许只是借口。
其他人呢?
辻井雪人当然也有可能,就算盲人木津川伸
我知道,她偶尔也会露出茫然呆滞的眼神。
她也在渐渐衰老,也会忧心忡忡。
她……
我以画家自居,却从没有为自己作品的问世做出努力。况且,我体弱多病,无意结婚,自然无法让她有机会三代同堂。如此一来,我能为她做的,至多不过是不让她过度操劳而已。
所以,我决定绝口不提人偶的事,只是托母亲修理一下正房和洋馆之间那道门的锁。当时,我跟她说了仓谷寻找仓鼠的那件事。
“因为你爸爸是个怪人。”她经常这样抱怨,“而且还是那种死法,难免……”
父亲生前的确被人毫不客气地称为“人偶馆的疯子”。疯子z.sha后,与其分居两地的独生子和他不知为何姓氏都不一样的“母亲”迁了回来。而且,年过三十、孤身一人的儿子也不出去工作,日复一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这确实是适合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
因此,我不忍再告诉母亲那件奇怪的事情。
母亲绝非坚强的女人,相反,我觉得她有一颗极其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