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薛大汉手却已先伸过来,突然掌打翻这杯酒。
傅红雪怔住。
薛大汉脸上已没有以前那种充满豪爽友情笑容,沉声道:“你今天还想喝酒?”
傅红雪迟疑着,还是点点头。
薛大汉沉着脸,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喝多少酒?”
尊严、勇气、力量,都已倾入樽中。
现在他已只剩下那把刀。
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握刀苍白手,却似已有些颤抖。
现在他还没有喝他今天第杯酒。
他眼看着他们走入对面家最大客栈。
翠浓走在前面,那小伙子跟在身后。
还是无法移动。
也不知过多久,他才感觉到有双柔滑美丽手伸过来,握着他手。
“你怎站在这里发怔?薛大爷正在到处找你喝酒呢。”
应该羞惭本是别人,可是他竟觉得没有脸去面对他们。
这是种什样心情,这是种多可怕痛苦。
除他自己之外,又有谁能解。
“算,算,算……”
他想转过身,不再去看他们。
翠浓只轻轻动动嘴,他耳朵就立刻凑上去。
因为他身上穿,头上戴,都是翠浓替他买来,她已将他这个人买去。
那也正是她永远无法从傅红雪身上得到。
傅红雪人突又僵硬麻木。
风吹在身上,突然似已变成热,就像是从地狱中吹来那热。
傅红雪不知道,他已记不清,算不清。
那笑窝很深少女却甜笑着道:“到今天为止,傅大少酒账已经有三千四百两。”
薛大汉道:“他付多少?”
少女笑得更甜,道:“文也没有付。”
薛大汉冷笑,道:“文钱都没有付,凭什还在这里喝酒
个笑窝很深,笑得很甜少女,正为他们斟第杯酒。
薛大汉在对面看着。
琥珀色酒,盛在天青瓷杯中,已盛满。
傅红雪刚想端起这杯酒,他知道只要这杯酒喝下去,他痛苦就会减轻。
他带着急切渴望伸出他手。
对,喝酒。
他为什不能喝酒?
他为什要清醒着忍受这种屈辱和痛苦。
于是又再喝,再醉。
醉又醒,醒又醉。
可是他全身都无法移动。
连眼睛都不能移动。
“算,算,算……”
既然她果然是这种人,还有什值得悲哀、痛苦?
可是他泪却似又将流下。
他全身都似已燃烧。
刀也似已燃烧。
他手里还有刀,他可以冲过去,可以在刹那间就杀这个人。
但他却只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因为他突然觉得种无法形容羞惭,竟不敢去面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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