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全身冰冷,从手指冷到脚趾。他这生从来也没有遇见到如此诡秘、如此可怕事。
这种事本来只有在最荒诞故事里才会发生。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亲眼看到。
阿鹃姑娘头突然转过来——用她手将她头转面对着楚留香,冷冰冰地看着楚留香。
“你敢偷看?”
四下没有别人,这声音确是从桌上人头嘴里说出来。
风更大,吹得门“吱吱”发响。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苍白得就像是那位阿鹃姑娘脸。
楚留香悄悄站起来,悄悄推开门,想到院子里去透透气。
他推开门,就看到这生永远也无法忘怀事。他只希望自己永远没有推开过这扇门。
星光朦胧,月色苍白。
儿。
“主人看这少年学子年轻有为,就要将女儿嫁给他。他也半推半就,所以当夜就成亲。
“第二天早上他才发现自己睡在个坟堆里,身旁新娘子已变成堆枯骨,却仍将他送聘礼玉镯戴在腕上。”
楚留香直觉得这故事很有趣,现在忽然觉得不太有趣。
风还在吹,木叶还在嗖嗖地响。
楚留香胆子向很大,向不信邪,无论遇着多可怕事,他腿都不会发软。
但现在他腿已有点发软。他想往后退,刚退步,黑暗中突然有条黑影蹿出来。
条黑狗。这条狗竟蹿到桌子上,竟口咬住桌上人头。
人头竟已被狗衔走,还在呼叫:“救救……救救……”
卜阿鹃已没有头。没有头人居然也在哀呼:“还头来……还头!”
那位阿鹃姑娘正坐在月光下静静地梳着头。
少女们谁不爱美,就算在半夜里爬起来梳头,也不能算是件很稀奇事,更不能算可怕。
但这阿鹃姑娘梳头法子却很特别。
她将自己头拿下来,放在面前桌子上,下下地梳着。
月光照着她苍白脸,苍白手。头在桌上。人没有头。
如此深山,怎会有这样户人家?
“明天早上,醒来时,会不会也是躺在片坟堆里?”
当然不会,那只不过是个荒诞不经故事。
楚留香又笑,但也不知为什,背脊上还觉得有点凉飕飕。
幸好卜担夫没有勉强要将女儿嫁给他,否则他此刻只怕已要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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