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神拳走本就是刚烈威猛路,拳势施展开,风生虎虎,如虎出山冈。
塔顶地方并不大,百里长青有几次都已几乎被他逼下去。
但是每次到那间不容发最后刹那,他身子忽然又从容站稳。
四十招过后,邓定侯心已在往下沉。
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在那古老禅寺中,他师父说过几句话……
是他自己悲哀,也是百里长青悲哀。
因为百里长青居然也在向他请求:“若战死,希望你能替去找个叫江云馨女人,把所有产业全都交给她。”
邓定侯忍不住问道:“为什?”
百里长青道:“因为……因为知道她有后代。”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互相凝视,心里都明白对方定会替自己做到这件事。
他虽然已不再是个值得尊重朋友,却还是个值得尊敬仇敌。
百里长青凝视着他,忽然道:“你还有没有什放不下事?”
邓定侯沉吟着,道:“还有些产业,妻子衣食必可无缺,很放心。”
百里长青道:“很好。”
邓定侯道:“若战死,只希望你能替做件事。”
讥诮之意,反而带着三分警惕,三分尊重。
无论谁都有保护自己生命权利。
为维护这种权利,个人无论做什都应该受到尊重。
邓定侯终于挺起胸,面对着他。
百里长青忽然道:“这几个月来,你武功好像又有精进。”
——柔能克刚,弱能胜强。
——钢刀虽强,却连线流水也刺不断,微风虽弱,却能平息最汹涌海浪
也正因为他们心里都还有这点信任和尊重,所以他们才会向对方提出这最后请求。
然后他们就已出手,同时出手。
邓定侯出手凌厉而威猛。
他知道这战无论是胜是败,都定是段很痛苦经历。
他只希望这痛苦赶快结束,所以每招都几乎已使出全力。
百里长青道:“你说。”
邓定侯道:“放过王盛兰和丁喜,让他们生几个儿子,挑个最笨过继给,也好叫们邓家有个后代。”
百里长青眼睛里又露出那种痛苦和矛盾,过很久,才问道:“为什要挑最笨?”
邓定侯笑笑,道:“傻人多福,希望他能活得长久些。”
淡淡微笑,淡淡请求,却已触及人类最深沉悲哀。
邓定侯道:“哦?”
百里长青道:“至少你已真正学会两招,若想克敌制胜,这两招必不可缺。”
邓定侯道:“你说是哪两招?”
百里长青道:“忍耐、镇定。”
邓定侯看着他,目中又不禁对他露出尊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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