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些东西,金无望追寻就容易。
拾起第二只绣鞋,他鼻端突然飘入丝香气,那是温暖、浓厚、在寒夜分外引人肉香。
寒夜荒原中,哪里来人在烧肉?
金无望毫不考虑,追着肉香掠去,接连好几个起落后,他便瞧见座屋影,隐约还可瞧见有闪动火光。
那是座荒祠。
他们生命永远都是站在生死边缘上。
在这四下无人冰天雪地里,金无望第次发现他生命竟与野兽有这多相同相似之处。
他嘴角不禁泛起丝苦涩、讥讽微笑。
但是,他直觉并没有错。
前面雪地上,有样东西,正闪动着乌黑光华,金无望野兽般锐利目光,自然不会错过它。
更不会去想谁是谁非,只要是他喜欢事,他就去做,只要是他不喜欢人,他就刀杀死,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他从来未曾为这些人生命惋惜。“弱者本是该死”,这在他心目中,似乎本是天经地义事。
然而,此刻他竟变。
他竟会为金不换邪恶而愤怒,他竟会为个弱女子生命而不惜冒着寒风,奔波在冰天雪地中。
这变化委实连他自己也梦想不到。
雪地冰天,天地间片黑暗。
要知那时神权极重,子弟到处为先人建立祠堂,但等到这家没落时,祠堂便也跟着荒废。
富有没落,远比它兴起时容易得多,是以在荒郊野地中,到处都可寻得着荒废破落祠堂。
这些祠堂便成江湖流浪人安乐窝。
此刻,荒祠中闪动火光,照亮祠堂外雪地,雪地上有行新添
这是根发簪,是白飞飞头上发簪。
多聪明女孩子,她在如此情况下,竟仍未失去智慧与勇气,她悄悄抛落这根发簪,便已指出金不换逃亡方向。
金无望拾起发簪,便已知道他追踪方向没有错,于是他脚步更快,目光搜寻也更仔细。
数十丈开外,白飞飞又留下只耳环,再过数十丈,是另只耳环,然后是块丝帕,根腰带。
到最后她竟两只鞋子都脱下来,小巧、绣着血红梅花鞋子,在雪地上显得分外刺目。
金不换逃向何处,该如何追寻,金无望无所知。
他只是凭着股本能直觉追寻着——这是种野兽本能,也是像他这样终生流浪武人本能。
江湖豪杰竟会有与野兽同样本能,这乍听似乎是怪事,但若仔细想,便可发现两者之间委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他们都必须逃避别人追踪,他们在被追踪中又都必须要去追捕仗以延续他们生命猎物。
他们是猎者,也同样随时都可能被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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