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有张云床,床上被褥竟乱得很,就仿佛有好几个人在上面睡过觉,而且睡相很不老实。花无缺并没有走,还留在屋子里。
但他颗心却似早已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他痴痴地站在窗前,呆呆地出着神,像他耳目这灵敏人,苏樱走进来,他居然会不知道。日色透过窗纸,照在他脸上,他脸比窗纸还白,眼睛里却布满红丝,神情看来比任何人都委顿。
大战当前,移花宫主为何不想法子
,决定冒次险。
她想,大战将临,这些人先走出来,也许是要让花无缺安安静静地歇会儿,所以先上山去等着。现在燕南天既已到山巅,移花宫主只怕也不会留在这里,她们最少也该让花无缺静静地想想该如何应战!
玄武宫近年香火虽已寥落,但正如些家道中落大户人家,虽已穷掉锅底,气派总算是有。庙门内院子里几株古柏高耸入云,阳光虽已升起,但院子里仍是阴森森,瞧不见日色。
苏樱走过静悄悄院子,走上长阶。大殿中香烟氤氲,“玄武爷”身上金漆早已剥落,他座下龟蛇二将似乎也因为久已不享人间伙食,所以看来有些没精打采,至于神龛上长幔更已变得又灰又黄,连本来是什颜色都分辨不出来。十来个道士盘膝端坐在那里,垂脸敛目,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是在念经,还是在骂人。
苏樱从他们身旁走出去,他们好像根本没有瞧见样,苏樱本来还想向他们打听消息,但见到他们这样子,也就忍住,除有些脑筋不正常之外,世上只怕很少有年轻女孩子愿意和道士和尚打交道。
后院里两排禅房静悄悄,连个人影都没有。花无缺难道也走?苏樱正在犹疑着,忽然发现月门后竹林里还有几间房子,想必就是玄武宫方丈室。慕容家姑娘们虽然都是“吃鸡要吃腿,住屋要朝南”人,但在这出“戏”里,花无缺才是“主角”,主角自然要特别优待。她们就算也想住方丈室,但对花无缺少不得也要让三分。
苏樱立刻走过去,只见方丈室门是虚掩着,正随着风晃来晃去,檐下有只蜘蛛正在结网,屋角蟋蟀正在“咕咕”地叫着,梧桐树上叶子片片飘下来,打在窗纸上“噗噗”地响。
屋子里却也静悄悄,没有人声。苏樱轻轻唤道:“花公子。”
没有人响应。花无缺莫非已走?而且走时候还忘记关上门。
但苏樱既已到这里,无论如何总得进去瞧瞧。她悄悄推开门,只见这方丈室里陈设也很简陋,此刻张白木桌子上摆着两壶酒、几样菜。菜好像根本没有动过,酒却不知已喝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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