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穿过荒坟，默数着
块块墓碑。
墓碑有
已倾倒，有已被风雪侵蚀，连字迹都分辨不出。
坟墓里人是谁？已不再有人关心
。
他们活着时候，岂非也有他们光荣和羞辱、快乐和悲伤？
但现在他们已无所有。
他朋友们当然没有来。
是他们背弃他，还是他说服他们？
谁也不知道。
谁也没法子从他脸上表情看出来。
但大家都知道，天下无不散筵席，无论多好朋友，迟早都有分手时候。
不是风筝，是催命鬼符箓。
风筝已落下。
苍穹片灰白，什
都看不见。
王动在路上慢慢地走着，脸上还是连点表情都没有。
他就算心里有恐惧，也绝不会露在脸上。
红娘子冲过去，口口水唾在他脸上，恨恨道：“你是不是人？”
赤练蛇阴恻恻笑，道：“不是。”
这句话没说完，这张脸已隐没在积雪里。
红娘子发半天怔，好像突然有很多心事。
过很久，她身形突又掠起。
色已白。
世上孤魂野鬼，都已到应该回去时候。
游魂道：“
要去死。”
红娘子道：“你赶快去死吧。”
游魂慢慢地走过去，走到旁边座荒坟前，自怀中取出个瓷瓶，放在坟头上。
那你又何必将生死荣辱，时时刻刻地放在心上？
王动轻轻地叹息声，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他已听到红娘子笑声。
红娘子正银铃般笑着道：“早就知道你会来，你果然来。”
王动道：“来。
人生聚合本无常，是聚也好，是散也好，又何必太认真？
天色朦胧，但总算已有光亮。
他走得虽慢，但总算已走到地头。
人生本就如此，很多事都如此，你又何必太匆忙？
风还是很冷，冷得像刀，刀般刮过他脸。
无论谁若受过他所受痛苦和折磨，都已该学会将情感隐藏在心里。
各种情感都隐藏在心里。
但情感却像酒样。
你藏得愈深，藏得愈久，反而愈浓愈烈。
现在他只有个人。
她立刻就消失在雾里。
风吹过时候，死灰色迷雾已迷漫大地。
天也是死灰色。
荒冢、冷雪，没有人，甚至连鬼都没有。
只剩下只风筝正慢慢地落下。
然后他人就突然消失在坟墓里。
红娘子长长叹口气，喃喃道：“他若永远在里面不出来，那有多好。”
赤练蛇道：“有什好？”
红娘子垂首看着他，眼睛水汪汪，柔声道：“只剩下们两个人还不好？”
赤练蛇冷冷道：“那也得等天下女人都死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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