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开诚的剑势忽然慢了,很慢。一剑挥出,不着边际,不成章法。可是这一剑,却像是道画龙子的眼,虽然空,却是所有转变的枢纽。无论对方怎么动,只要动一动,下面的一剑就可以制他的死命。
谢晓峰没有动。他所有的动作,竟在这一刹那间全都停顿,只见这笨拙而迟钝的一剑慢慢地刺过来忽然化作了一片花雨。
满天的剑花,满天的剑雨,忽然又化作
刚才的剑气和杀气俱重,就像是满天乌云密布,这一剑刺出,忽然间就已将满天乌云都拨开了,现出了阳光。
并不是那种温暖煦和的阳光,而是流金铄石的烈日,其红如血的夕阳。
刚才铁开诚施展出那种悲壮惨烈的剑法,谢晓峰竟似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可是这一剑挥出,他居然失声而呼,道:“好,好剑法。”
这四个字说出口,铁开诚又刺出四剑,每一剑都仿佛有无穷变化,却又完全没有变化,仿佛飘忽,其实沉厚,仿佛轻灵,其实毒辣。
是缎带也好,是剑也好,到了谢晓峰手里,都自有威力。
箭已离弦,决战已开始,铁开诚已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缎带上竟似有种奇异的力量,带动了他的剑。他已根本无法住手。
又是三七二十一剑刺出,用的竟是铁骑快剑中最后一环“断弦式”。这正是铁骑快剑中的精粹,剑光闪动间,隐隐有铁马金戈声、战阵杀伐声。
铁中奇壮年时杀戮甚重,身经百战,连环快剑一百三十二式,通常只要用出八九十招,对方就已毙命在他的剑下。若是用到这最后一环,对手一定太强,所以这一环剑法,招招都是不惜与敌同归于尽的杀手。
谢晓峰没有还击,没有招架。
他只在看。
就像是个第一次看见裸女的年轻人,他已看得有点痴了。
可是这四剑并没有伤及他的毫发。铁开诚很奇怪。明明这一剑已对准刺入他的胸膛,却偏偏只是贴着他的胸膛擦过,明明这一剑已将洞穿他的咽喉,却偏偏刺了个空。
每一剑刺出的方式和变化,仿佛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每一剑刺出,都丝毫不留余地,也绝不留余力。
因为这二十一剑刺出后,就已弦断声绝,人剑俱亡。
剑气纵横,转眼间已刺出二十一剑,每一剑刺出,都像是勇士杀敌,勇无反顾,其悲壮惨烈,绝没有任何一种剑法能比得上。
可是这二十一招刺出后,又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了消息。等到这时,人纵然还没有死,剑式却已断绝,未死的人也已非死不可。曾经跟随过铁中奇的旧部,眼看着他使出最后一招时,都不禁发出惊呼叹息声。
谁知铁开诚这一招发出后,剑式忽然一变,轻飘飘一剑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