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吉却直睁着眼躺在床上,淌着冷汗。这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心里隐痛,他身上刀伤也在发痛,痛得要命。
挑粪绝不是份轻松工作,他刀伤直都没有收口。他却连看都没有去看过,有时粪担挑在他肩上时,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刀口又在崩裂,可是他直都咬紧牙关挺下去。
肉体上痛苦,他根本不在乎。
只可惜他毕竟不是铁打,今天下午,他已经发现有几处伤口已开始腐烂发臭。躺上床,他就开始全身发冷,不停地流着冷汗,然后身子忽又变得火烫。
每处伤口里,都有火焰在燃烧着。
他们都是他朋友,给他吃,给他住,将他当作自己兄弟手足。
阿吉垂下头。他心里在刺痛,直痛入骨髓里。
老婆婆已过来拉住他手,笑道:“快过来见见们公主。”
阿吉只有走过来,嗫嚅着说出两个字:“你好。”
她看着他,脸上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从未见过他这个人,只淡淡地说句:“坐下来吃肉。”
柔,看来就像是位真公主。如果这是阿吉第次看见她,定也会像别人样对她尊敬宠爱。
可惜这已不是第次。
他第次看见她,是在韩大奶奶厨房里,也就在大象身旁,把双腿高高跷在桌上,露出双纤巧脚。他连看都没有看她眼,她却直都在偷偷地注意着他。后来他知道,她就是韩大奶奶手下女人中,最年轻个,也是生意最好个。
她在那里名字叫“小丽”,可是别人却都喜欢叫她小妖精。
第二次他面对她,就是他挨刀那天晚上,在他小屋里。
他还想勉强控制着自己,勉强忍受,可是他身子已痛苦而痉挛,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往下沉,沉入无底黑暗深渊。昏迷中他仿佛听见他朋友们正在惊呼,他已听不清。远方也仿佛有个人在呼唤他,呼唤他名字,那轻柔,那遥
阿吉坐下来,好像听见自己声音正说:“谢谢公主。”
老苗子大笑,道:“你不必叫她公主,你应该像们样,叫她娃娃。”
他挑块最厚最大卤肉给阿吉:“快点吃肉,吃饱才睡得好。”
阿吉睡不好。
夜已很深,睡在他旁边老苗子已鼾声如雷,再过去那张床上娃娃仿佛也已睡着。
他直都不能忘记她薄绸衣服下光滑柔软胴体。
他费很大力气控制住自己,才能说出那个字。
“滚”。
他本来以为,那已是他们之间最后次见面,想不到现在居然又见到她。
那个放荡而变态小妖精,居然就是他们娃娃,高贵如公主,而且是他们全家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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