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怔怔地看着燕思空,仿若灵魂被抽出肉身,眼底最后丝光也消失,他看着燕思空,看许久,才点点头,轻声说:“你要,都给,给你镇北王。”
燕思空僵硬地望着封野。明明封野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他却分明感到封野在垂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吗。”燕思空瞪着封野,脸狰狞。
封野平静地说:“是你说,你说伤好,你就走。”
“你!你是不是真疯!”
“是又如何。”封野双目空洞地看着燕思空,“你在乎吗?”
不等燕思空说话,封野却自顾自地答道:“你在乎,你在乎,是狼王,是镇北王,但不是封野。若有人可以取而代之,便是死,与你又何妨呢。”他惨笑声,“你恐怕还要高兴,再也不会有人对你纠缠不休。”
伤正潺潺渗血,他亦视若无睹。
隔着半屋子跪倒地人,俩人四目相接,那刹那,真真是万箭穿心。
燕思空大步冲过去,狠狠给封野记响亮耳光。
常人皆以为他燕思空离经叛道,殊不知他自幼习孔孟、尊礼法,礼教从来周全,他面对仇敌时,都尽力不失仪,又怎会当着下人面对堂堂镇北王做出这般大不敬之事。
可那瞬,他无法控制胸中满溢怒火,他只觉血液也与之沸腾,流窜全身,灼烧着他每寸肌理,令他体会到不仅仅是痛,还有疯狂。
燕思空只觉心肺都要炸开:“你堂堂镇北王,居然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你可想过四府百姓,可想过二十万封家军,可想过……”
“谁又想过?”封野看着燕思空,心口痛已经超出负荷,仿佛有只无形之手,扼住他喉咙,随时就能夺走他呼吸,“至今仍是不懂,为何心悦个人,会这般痛苦。”
“……大丈夫岂能受制于儿女情长。”燕思空眼前有些模糊,心亦是剧痛不已,他字顿道,“简直窝囊。”
“是啊,窝囊,可偏就受制于此。”封野哽咽道,“不想为难你,答应你,天高云阔,放你走,只是,只是想多留你日,多日也好……”
燕思空脑中纷乱不堪,他甚至不知此时此刻,愤怒与痛心究竟哪个更盛,他颤抖地指着封野,已然口不择言:“想要,是能够统御北境,福泽百姓镇北王,不是为儿女情长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窝囊废!”
封野被打得偏过头去,唇齿相撞,嘴角擦出血迹。
跪伏下人纷纷颤抖起来。
燕思空寒声道:“滚。”
他们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封野转过脸来,双狼眸拉满血丝,全无神采,只有无尽地疲倦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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