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那日,谢氏流放三百人之中,光自尽,就有几十来人。活下来,大多是老弱妇孺,这些能不能活着到千里之外边疆,也是未知数。眨眼间,曾经风光无限谢氏门,就这消泯于茫茫尘世里。
然而,波未平,波又起。
小陈后案在谢氏之后办下来,宫中但凡排得上份位妃子,无不受牵连。徐贵妃虽在小陈后死后数年
深夜,徐府前堂,徐尚书背对着人站着,便看人走进。那暗色屏风拖曳于地,火光将影子映得斜长,来人正是已有月不曾现身徐长风。
“父亲。”他作揖道。
徐尚书并未应声,只向旁边张袁吩咐句:“近阵子不太平,把老二给看好,别让他再惹出什事情。”
“是。”张袁应道,就安安静静地退出去。
徐尚书背手而立,沉香袅袅,那背影看起来也飘渺如烟,晃似仙风道骨。良久,他才道:“谢氏怕是不行,今上这回是有备而来,张承平和陈黎已经被暗杀,这里里外外都把持住,今上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他叹声,“只是困惑,调动京中驻守三千禁军,这多动作,居然点风声都没有,张承平这个总统领不声不响地就掉脑袋……”
他指指头顶:“看样子,今上直以来磨这把刀,要杀不是北方野狼,而是安枕于边人啊——”他摇头叹,“长风,你可知,你这把刀,迟早会扎到自己身上。”
徐长风嘴角却轻轻勾起,那深沉双眼里不经意露出刻薄和算计,同其父其兄弟,如出辙。他平静道:“父亲,您比谁都清楚,这天下,到底不是世家天下。”
“而是,皇上天下。”
不到三个月,堂堂百年望族谢氏就被抄家,其中私吞赈银之事,本该连诛三族,后来圣上以“孝”为由,搬出太后之名,最终只斩首谢尚书及其子四人,其余族人尽数流放,后代子孙不得再入朝堂。据说,谢氏门抄家流放那日,全城百姓围观,那箱箱金银之物搬出来,堆近上千个,而谢府内院修得金碧辉煌,其豪奢之过,连帝王行宫都自叹弗如。
谢氏族人个个蓬头垢面,被人如畜牲样推赶进牛车。人忽而长笑,瞧他面目,便是狼狈也不减风流,他抢过妻子怀里刚出生稚儿,掩住他眼睛,颤巍巍地笑说:“孩儿,你生不逢时啊,与其生被人作践,不如早早再去投胎回!”他高高扬手,将婴儿活活摔死在地上。随之,他拿出从狱卒那儿买来酒,囫囵牛饮之后,在侍卫上来押注他之前,便夺刀放在颈前,狠道:“堂堂谢氏子孙,有们自己死法,不必劳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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