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接信纸,慢慢打开。空。
她惊讶地上下查看着信纸,又翻过来看:“什都没写?”
她还想去找信封。
“对,”他笑说,“不必找信封,上面没多余东西,和过去他留洋时寄回来信没什两样。”
沈奚看他笑容不假,手指沿着信纸褶子,下下地捋着,品味他那句“没什两样”。她给傅侗文收拾这些往来信笺,自然见过顾义仁那摞。倘若是和留洋时样,那就是说,在信封上,顾义仁是写“三爷亲启”。
风卷起炭火盆里灰,夹带着火星,做个小风旋儿。随即隐没。
“下雪,还很大,”沈奚问,“是不是要早点动身?”
她注意到他手里信。
傅侗文微笑着对她招手,待她近前,将信纸摺好:“猜猜这是谁信?”
“……和你信笺往来人很多,如何猜得到。”
许傅侗文去探望。
傅家大房算是散。在外人眼中,不过是同室操戈,是“尺布尚可缝,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又次应验。
至于傅家老宅,原本是在傅侗文名下,在徐园之后,傅侗文想将宅子赠与二爷,被二爷婉拒。他约莫能猜到二爷心境。傅家曾在北京城叱咤时,风头无两,如今分崩离析,再住这里也不是滋味,出来进去让人看笑话。
对傅侗文而言,闲言碎语都是无碍,影响不他心情。
但这宅子,这院子,有太多过去。他也不想留。
这是寻常称呼,可也是敬称。
沈奚再次打开空白信纸,用着和留洋时样敬称,却是信纸留白,这是心中有愧,无法落笔。对傅侗文而言,这封信定比报纸上夸他话要有分量。
他望着她笑,也不说话,倒像这封留白信。
“信封呢?帮你收好,”沈奚也笑,“和过去信放到起,免得乱。”
他
“顾义仁。”
是他?
难怪方才进屋,他就在出神,像在琢磨什。她想看,又怕顾义仁写不好东西,她再当着傅侗文面前回顾番,岂不是雪上加霜?
沈奚犹豫着,傅侗文已经把信递到她眼前,低声说:“他并不知在上海地址,所以这封信还是直接寄到老宅,和过去样。”
这是要她看。
比方说,侗汌自尽这间书房。
他目之所及都是木箱子,是这几日沈奚带下人们起收拾出来。
沈奚听他有意要卖宅院,就趁着空闲,把他东西都点点理出来,每个箱子上粘张字条,分门别类,按书籍、信笺、古玩和杂物作区分。
他把只手臂横搁在书架隔板上,左手握着封信,动也不动。
帘子被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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