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撑开把伞。
“给沈小姐撑上,”他吩咐着,又对她说,“你慢慢走,不要淋雨。”
嘱咐完沈奚,傅侗文走入雨中。
他心里不痛快,无处可诉,淋淋雨反而痛快。
道路被雨冲洗着,尽是深浅不泥水沟。傅侗文今日穿得是米白色西装,没走出十米
身边七人留下四个,守着那三个年轻人。
等沈奚跟着他走出旋转门,到外头,傅侗文低声吩咐,让人传话给巡捕房人,不要对这三个年轻人下杀手,但要青帮出格杀令,让他们必须离开上海,回到南方去。
雨未停歇,比方才小不少。
沈奚心中沉闷,可顾及到他心情,强作欢笑,伸出手来试雨势:“看差不多十分钟就好停。”傅侗文在她身旁,也在观望雨势。
“刚才,你很聪明。”他道。
仁,这个曾在纽约,醉酒后对他发下豪言,说“义仁必当终其生报效家国”年轻人。
他慢慢地从西装内掏出皮夹,拿出几张纸钞,放在桌上:“是个奉公守法商人,你们三个,都会交给法租界巡捕房,秉公处理。”
这是在宣判死刑,巡捕房才是最黑暗,是青帮势力。
顾义仁早知道,傅侗文在上海诸多生意都是送股份给青帮,人到上海后,三位老板也先后和他吃过便饭。他把想要绑架自己人交给巡捕房?不就是在暗示要处理掉?
从知道傅侗文来到上海,他日夜难安。
沈奚轻摇头。她想哭是真,只是眼泪上涌后,福至心灵,没有去压制自己。她只是觉得,傅侗文身边人都跟他多年,定警觉性很高,看到自己在公共场合忽然哭,总会要起疑心。可万没有如她所料,那她势必要和谭先生样,拼死护住他。
“说话……”她想解释。
“都是真。”他道。何须她解释?
傅侗文摸摸她脸。
只怕今日维护自己是她,日后……
面想到昔日恩义,火烧着心,面想着g,m路上,连父子成仇也有,他这里又算得什。恩情和理想是两把刀,都在割他肉,可要绑架傅侗文事,只有他出马才有胜算。来路上,他动摇着,期望看到傅侗文身边护卫重重,然而没有,得手胜算变大,可他没有丝毫欢愉……
假若傅侗文不是站在他对立阵营,他多想对着三爷求助,在大义和恩情面前,究竟要如何选择?如此也好,以命抵恩,落得干净。
顾义仁目光黯着,慢慢合上眼,靠在长椅上。
傅侗文离席,把沈奚大衣拿在手上:“诸位,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
他在体面地告辞,结束这让人心酸老友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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