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瞧们傅家三公子翘望模样,怕是老树回春。”
众人哄笑。
谭庆项端着面汤锅,给诸位吃得失去形象先生们加汤水:“都小声点儿,隔壁都是老实人家,别当是长三堂子啊。”
那个戴眼镜男人瞅着傅侗文,难得问句正经话:“侗文,你给大家说说,这沈小姐是怎把你给降服住?”
傅侗文从谭庆项手里接碗和筷子。
沈奚答应,头枕手臂,仍旧躺在沙发里。
她看到自己裙角沾白墙灰,猜想是下楼时在墙上不留神蹭,于是曲指,下下地弹去灰。毛呢黑裙子,弹不太干净,只是打发时间。
她换个姿势,把无线电放大声音。
戏腔丝丝缕缕地绕着,缠上她心。
沈奚嘴角扬着,竟将这曲母子伤别离、夫妇愁断肠戏听得是有滋有味。渐渐地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床榻鸳梦,反省自己在床上反应过激,弄得他那仓促。
于是将平日里干兄弟全都通通电话叫过来,以为缓过劲,但她半夜这醒,轻易就把他心钓回来,真是应当年笑谈:
他是吞勾线鱼儿,而她就是那诱人饵。
“三哥其实——”他笑,无以为继。
其实什?不是想这随便事人?这是要给自己戴什高帽子。
无怪乎唱出名戏全是爱与恨,昔日他还嫌小气,今日回想,那是他没入情关。踟蹰不前,说个话也是吞吞吐吐。
“你倒是讲讲啊。”性子急,已经开始催他。
大家在等他说,他却气定神闲,
她面颊热得慌,从沙发上坐起,拍拍自己面颊,庆幸提前有防备,找他件干净衬衫垫上,否则等到明日万安收拾床铺时看见,才最让人尴尬。
“沈小姐,水好。”万安唤她。
“好,出来。”沈奚离开房间。
楼下头正热闹着,她从楼上往下瞧,灯影里只见傅侗文侧脸。他也恰好回头,对着她笑。沈奚指洗手间,暗示自己是去洗澡,随即消失。
楼下先生们不论富贵贫贱,都人手端着碗大黄鱼熬煮汤面,在祭着五脏庙。有倚墙站着,有坐楼梯上,其中个瞧见他和沈奚眼神勾连,连连感慨:“说侗文你也真是,们这里谁没几房姨太太?就你有女人啊?这黏连,都瞧不下去。”
沈奚不得要领,猜他是怕自己气恼:“你下去吧,不计较。”
傅侗文曲指,敲下她额头:“走。”
沈奚头枕着手臂,目送他离开,听他在下楼、远去。
很快,有人小跑着上来。
“沈小姐,”是万安在叫,“三爷让给你准备热水,你稍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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