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心慌着,唯恐听到说他病入膏肓消息:“他是真病吗?”
“病是真,但病到何种地步不好说,”傅二爷默半晌,对她说,“从他回来,没人能见他,也不行。”
沈奚立刻起身:“二爷。”
跟着他进来,按下帘子是个姑娘,细长眼,双眼皮,说不出文气。只是穿着袄裙,否则真像是个新派女学生,包括她笑也是柔柔弱弱,带着书香气。沈奚猜,这就是那个黄包车夫说小苏三。
“你跟进来做什?”二爷笑。
“三爷人,自然是要看眼。”那姑娘柔声笑。
傅二爷没给她多话机会,将人劝出去。
上解剖课,头回见男人身体构造,还能联想到那次,脸红得让教授好顿奚落。念到第二年,有专业课熏陶,又有婉风和欧美同学教导,才学得开放些。
可眼下……
她并拢着双腿,低头看自己鞋,耐心等。
隔着门窗,有人在唱《苏三起解》,玉堂春里出名折戏,正到这句上:“……哪位去往南京转,与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当报还——”
这唱词里是三郎,她要寻是三哥。
四下只剩她和傅二爷,他又端详沈奚:“都说三弟出国是为寻你,可回来身边却没带人,还以为是他们说错,看来,他过不去永远都是女人这道坎儿,”他径自坐下,“说吧,寻做什?”
“听说他病,想见他。”
傅二爷沉吟:“这个,帮不你。”
她忙道:“不是要纠缠他。和他有过约定要再见面,如今约定日子已经过去,又听说他病,才迫不得己来求二爷。”
对方意外沉默。
戏里苏三要人将口信传给三郎,戏外自己也是要寻人传信……
有个小丫头进来,点炉香,捧热腾腾手巾,让她擦手:“家姑娘唱得好吧?”小丫头猜她是二爷红颜知己,故意说,“多少人来,就为听这折呢。”
沈奚心不在焉应。
她耐着心,等这折戏唱完,终于,等到门帘子再被掀开来。
傅二爷跨进门槛,双眼在镜片后细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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