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小城里有过番虚惊,他含糊告诉她——是因为接连收到那些长信?——所以又搬回乡下去。
谈会,他皱眉笑道:“他要把小康接来。这怎行?她口外乡话,在乡下太引人注意。定要去接她来。”
郁先生是真急。有点负担不起,当然希望九莉拿出钱来。郁先生发现只有提起小康小姐能刺激她。
她只微笑听着,想道:“接她会去吗?不大能想象。团圆时候还没到,这是接她去过地下生活。”
九莉怱道:“他对女人不大实际。”她总觉得他如果真跟小康小姐发生关系,不会把她这样理想化。
又侉又迂。他们卞家是‘将门’,老爹爹告老回家,还像带兵样,天不亮就起来。谁没起来,老爹爹脚踢开房门,骂着脏话,你外婆那时候做媳妇都是这样。”顿顿,若有所思,又道:“竺家人坏。”
九莉知道她尤其是指大爷与绪哥哥父子俩。也都是她喜欢人——她帮大爷虽然是为他儿子,对他本人也有好感。
又有次她说九莉:“你坏。”
虽然不是“听其辞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之,”也有几分佩服。见九莉这时候痛苦起来,虽然她自己也是过来人,不免失望——到底还是个平凡女人。
“没有个男人值得这样,”她只冷冷轻声说这声。
郁先生怔怔道:“很实际哦!”
轮到九莉怔怔。两人都没往下说。
至少临别时候有过。当然。按照三美团圆公式,这是必需,作为信物,不然再海誓山盟也没用。
她也甚至于都没怪自己怎这糊
九莉曾经向她笑着说:“不知道怎,喜欢起来简直是狂喜,难受起来倒不大觉得,木木。”楚娣也笑,认为稀罕。
她是最不多愁善感人,抵抗力很强。事实是只有她母亲与之雍给她受过罪。那时候想死给她母亲看:“你这才知道吧?”对于之雍,z.sha念头也在那里,不过没让它露面,因为自己也知道太笨。之雍能说服自己相信随便什。她死他自有番解释,认为“也很好,”就又团祥和之气起来。
但是她仍旧写长信给他,告诉他她多痛苦。现在轮到他不正视现实,简直不懂她说些什,也不知道是装作不懂,但是也写长信来百般譬解。每封都是厚厚大叠,也不怕邮局疑心。
她就靠吃美军罐头大听西柚汁,比橙汁酸淡,不嫌甜腻。两个月吃下来,有天在街上看见橱窗里个苍老瘦女人迎面走来,不认识,吓跳。多年后在报上看见大陆饥民事,妇女月经停止,她也有几个月没有。
郁先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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