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科学生都要派到郊外急救站去,每组两男女。两个槟榔屿姑娘互相嘲戏,问希望跟哪个男生派在起,就像希望跟谁翻船飘流到
“跟谁去看电影?是不是陈?”婀坠问,“是陈是吧?哈!摸黑送你上山——”拍着手笑,又撇着国语说遍,暗示摸不光是黒。
这里没几个人懂国语,比比不管是否有点懂,更不理会,只埋头吃饭。
特瑞丝嬷嬷替她留着。
“你晓得,是有种奇怪感觉,黒魊魊,票房点着蓝灯,”她低声向九莉说。“看半警报来,照样看下去,不过电影好像加点情节,有味些。”
饭后婀坠李先生,剑妮魏先生都来。剑妮与魏先生站在后门外冬青树丛旁边低声谈话,借着门内角微光,避嫌疑。婀坠与李先生并排站在食堂外甬道里,背靠在水门汀墙上,抱着胳膊默然无语。李先生也是马来亚侨生,矮小白净吊眼梢,娃娃生模样,家里又有钱,有橡胶园。
家去结婚,”她说。
又有次她气烘烘走来道:“婀坠说没有爱情这样东西,不过习惯个男人就是。”
听上去婀坠不爱她李先生。
“你说有没有?”比比说。
九莉笑道:“有。”
人来人往,婀坠向人苦笑。
“怎都不到客厅来坐?上来上来!”年迈挂名舍监马克嬷嬷在小楼梯上探出半身往下喊。“还有剑妮呢?”
婀坠只报以微笑,小尖脸上露出筋骨来,两颧红红。
比比又在低唱吉尔伯、瑟利文歌剧:“巫婆跨上扫帚满天飞……”
当夜九莉听比比说男生要报名参军,李先生也要去报名,婀坠不让他去,所以两人闹别扭。
“不知道,”她大声说,像是表示不负责,洗手不管,别过身去没好气清理书桌。
夏夜,男生成群上山散步,距她们宿舍不远便打住,互挽着手臂排成长排,在马路上来回走,合唱流行歌。有时候也叫她们宿舍里女生名字,叫声,阵杂乱笑声。叫赛梨时候最多,大都是这几个英文书院出身本港女孩子,也有时候叫比比。大概是马来人唱歌求爱影响,但是集体化,就带开玩笑性质,不然不好意思。
“那些男孩子又在唱,”楼上嗤笑着说。
虽然没有音乐伴奏,也没有和音,夜间远远听着也还悦耳。九莉听感到哀愁。
开战这天比比下山去看电影,晚上回来灯火管制,食堂里只点只白蜡烛,但是修女们今天特别兴奋,做炸牛脑,炸番薯泥丸子,下午还特地坐宿舍车上城去,买新鲜法国面包,去两个修女。她们向来像巡警样,出去总是对对,互相保护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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