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这时也上来,接口冷笑道:“哦!原来还是们错!”
曲曲掉过脸来向他道:“不,不,不,是错,玩玩不打紧,不该挑错玩伴。若是陪着上司玩,那又是说!”
姚先生道:“你就是陪着皇帝老子,也要骂你!”
曲曲耸肩笑道:“骂归骂,欢喜归欢喜,发财归发财。若是发达,你们做皇亲国戚;若是把事情弄糟,那是自趋下流,败坏你清白家风,你骂,比谁都骂在头里!你道摸不清楚你弯弯扭扭心肠!”
姚先生气得身子软半截,倒在藤椅子上,把揪住他太太,颤巍巍说道:“太太你看看你生出这样东西,你——你也不管管她!”
必看得懂。”
王俊业道:“那是排字先生与校对人太没有知识缘故。现在般人,对于纯粹美文,太缺乏理解力。”
曲曲霍地站起身来道:“就在隔壁旧报纸堆里,去找。”她出门,王俊业便夹脚跟出去。
姚先生端起宜兴紫泥茶壶来,就着壶嘴呷两口茶。回想到那篇文章,不由得点头播脑背诵起来。他站起身来,只手抱着温暖茶壶,只手按在上面,悠悠地抚摸着,像农人抱着鸡似。身上穿着湖色熟罗对襟褂,拖着铁灰排穗带。摇摇晃晃在屋里转几个圈子,口里低低吟哦着。背到末,却有两句记不清楚。他嘘溜溜吸口气,放下茶壶,就向隔壁餐室里走来。面高声问道:“找到没有?是十二月份。”语未完,只听见隔壁木器砰碰有声,个人逃,个人追,笑成片。姚先生这时候,却不便进去,只怕撞见不好看相,急得只用手拍墙。
那边仿佛是站住脚。王俊业抱怨道:“你搽什嘴唇膏!苦!”
姚太太便揪住曲曲
曲曲笑道:“是香料。特为你这种人,拣这种胭脂——越苦越有效力!”
王俊业道:“点点苦,就吓退?”说着,只听见撒啦声,仿佛是报纸卷打在人身上。
姚先生没法子,唤小女儿瑟瑟过来,嘱咐几句话,瑟瑟推门进去,只见王俊业面朝外,背着手立在窗前,旧报纸飞地,曲曲蹲在地上收拾着,嘴上油汪汪杏黄胭脂,腮帮子上也抹搭,她穿着乳白冰纹绉单袍子,黏在身上,像牛奶薄膜。肩上也染点胭脂晕。
瑟瑟道:“二姊,妈叫你上楼去给她找五斗橱钥匙。”曲曲言不发,上楼去。
这去,姚太太便不放她下来。曲曲笑道:“急什!又不打算嫁给姓王,时高兴,开开玩笑是有,让你们摇铃打鼓这闹,外头人知道,可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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