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这样糊涂,就想不到自动坐近点。宗桢觉得他太快乐,不能不抗议。他用苦楚声音向她说:“不行!这不行!不能让你牺牲你前程!你是上等人,你受过这样好教育……——又没有多少钱,不能坑你生!”可不是,还是钱问题。他话有理。翠远想道:“完。”以后她多半会嫁人,可是她丈夫决不会像个萍水相逢人般可爱——封锁中电车上人……切再也不会像这样自然。再也不会……呵,这个人,这笨!这笨!她只要他生命中部份,谁也不希罕部份。他白糟蹋他自己幸福。多愚蠢浪费!她哭,可是那不是斯斯文文,淑女式哭。她简直把她眼泪唾到他脸上。他是个好人——世界上好人又多个!
向他解释有什用?如果个女人必须倚仗着她言语来打动个男人,她也就太可怜。
宗桢急,竟说不出话来,连连用手去摇撼她手里阳伞。她不理他,他又去摇撼她手,道:“说——说——这儿有人哪!别!别这样!待会儿们在电话上仔细谈。你告诉你电话。”翠远不答。他逼着问道:“你无论如何得给个电话号码。”翠远飞快说遍道:“七五三六九。”宗桢道:“七五三六九?”她又不作声。宗桢嘴里喃喃重复着:“七五三六九,”伸手在上下口袋里掏摸自来水笔,越忙越摸不着。翠远皮包里有红铅笔,但是她有意不拿出来。她电话号码,他理该记得,记不得,他是不爱她,他们也就用不着往下谈。
封锁开放。“叮玲玲玲玲玲”摇着铃,每个“玲”字是冷冷点,点点连成条虚线,切断时间与空间。
阵欢呼风刮过这大城市,电车往前开。宗桢突然站起身来,挤到人丛中,不见。翠远偏过头去,只做不理会。他走,对于她,他等于死。电车加足速力前进,黄昏人行道上,卖臭豆腐干歇下担子,个人捧着文王神匣子,闭着眼霍霍摇。个大个子金发女人,背上背着大草帽,露出大牙齿来向个义大利水兵笑,说句玩话。翠远眼睛看到他们,他们就活,只活那刹那。车往前跑,他们个个死去。
翠远烦恼地合上眼。他如果打电话给她,她定管不住自己声音,对他分外热烈,因为他是个死去又活过来人。
电车里点上灯,她睁眼望见他遥遥坐在他原来位子上。她震震——原来他并没有下车去!她明白他意思:封锁期间切,等于没有发生。整个上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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