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道:“可是你——你预备怎样?”
许太太叹口气道:“?向就是不要紧人,现在也还是不要紧。要紧倒是你——你年纪轻着呢。”
小寒哭道:“只想死!死倒干净!”
许太太道:“你怪没早管你,现在虽然迟步,有分力,总得出分力。你明天就动身,到你三舅母那儿去。”
小寒听见“三舅母”那三个字,就觉得肩膀向上耸耸,煞不住要狂笑。把她过继出去?
灰土气味,油布气味,油布上泥垢气味,水滴滴头发气味。她腿紧紧压在她母亲腿上——自己骨肉!她突然感到阵强烈厌恶与恐怖。怕谁?恨谁?她母亲?她自己?她们只是爱着同个男子两个女人。她憎嫌她自己肌肉与那紧紧挤着她,温暖,他人肌肉。呵,她自己母亲!
她痛苦地叫唤道:“妈,你早也不管管!你早在那儿干什?”
许太太低声道:“直不知道……有点知道,可是不敢相信——直到今天,你逼着相信……”
小寒道:“你早不管!你——你装着不知道!”
许太太道:“你叫怎能够相信呢?——总拿你当个小孩子!有时候也疑心。过后总怪自己小心眼儿,‘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瞧扁’。不许自己那想,可是还是样难受。有些事,多半你早忘:三十岁以后,偶然穿件美丽点衣裳,或是对他稍微露点感情,你就笑。……他也跟着笑……怎能恨你呢?你不过是个天真孩子!”
许太太又道:“那不过是暂时事。你在北方住几个月,定下心来,仔细想想。你要到哪儿去继续念书,或是找事,或是结婚,你计画好,写信告诉。再替你布置切。”
小寒道:“跟龚海立订婚。”
许太太道:“什,你就少胡闹罢!你
小寒剧烈地颤抖下,连她母亲也感到那震动。她母亲也打个寒战,沉默会,朗声道:“现在才知道你是有意。”
小寒哭起来。她犯罪,她将她父母之间爱慢吞吞杀死,块块割碎——爱凌迟!雨从帘幕下面横扫进来,大点大点寒飕飕落在腿上。
许太太声音空而远。她说:“过去事早已过去。好在现在只剩们两个人。”
小寒急道:“你难道就让他们去?”
许太太道:“不让他们去,又怎样?你爸爸不爱,又不能够爱你——留得住他人,留不住他心。他爱绫卿。他眼见得就要四十,人活在世上,不过短短几年。爱,也不过短短几年。由他们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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