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阑干,传庆在前面走着,回头,不见丹朱在后面,再看,她却倚在阑干上。崖脚下松涛,奔腾澎湃,更有种耐冷树,叶子面儿绿面儿白。大风吞着。满山叶子掀腾翻覆,只看见点点银光四溅。云开处,冬天微黄月亮出来,白苍苍天与海在丹朱身后张开云母石屏风。她披着翡翠绿天鹅绒斗篷,上面连着风兜,风兜里子是白色天鹅绒。在严冬她也喜欢穿白,因为白色和她黝暗皮肤鲜明对照。传庆从来没有看见她这盛装过,风兜半褪在她脑后,露出高高堆在顶上鬈发,背着光,她脸看不分明,只觉得她双眼睛,灼灼地注视着他。
传庆垂下眼睛,反剪手,直挺挺站着,半晌,他重新抬起头来,简截地问道:“走不走?”
她那时已经掉过身去,背对着他。风越发猖狂,把她斗篷胀得圆鼓鼓地,直飘到她头上去。她底下穿着件绿阴阴白丝绒长袍。乍看,那斗篷浮在空中仿佛柄偌大降落伞,伞底下飘飘荡荡坠着她莹白身躯——是月宫里派遣来伞兵?
传庆徐徐走到她身旁。丹朱在那里恋爱着他?不能够罢?然而,她确是再三地谋与他接近。譬如说今天晚上,深更半夜她陪着他在空山里乱跑,平时她和同学们玩是玩,笑是笑,似乎很有分寸,并不是味放荡人。为什视他为例外呢?他再将她适才言行回味番。在个女孩子,那已经是很明显表示罢?
他恨她,可是他是个无能人,光是恨,有什用?如果她爱他话,他就有支配她权力,可以对于她施行种种纤密精神上虐待。那是他唯报复希望。
他颤声问道:“丹朱,你有点儿喜欢?……点儿?”
她真不怕冷。赤裸着手臂从斗篷里伸出来,搁在阑干上。他双手握住它,伛下头去,想把脸颊偎在她手臂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他在半空中停住,眼泪纷纷地落下来。他伏在阑干上,枕着手臂——他自己。
她有点爱他?他不要报复,只要点爱——尤其是言家人爱。既然言家和他没有血统关系,那,就是婚姻关系也行。无论如何,他要和言家有点连系。
丹朱把飞舞斗篷拉下来,紧紧地箍在身上,笑道:“不止点儿,不喜欢你,怎愿意和你做朋友呢?”传庆站直身子,咽口气道:“朋友!并不要你做朋友。”丹朱道:“可是你需要朋友。”传庆道:“单是朋友不够。要父亲跟母亲。”丹朱愕然望着他。他紧紧抓住铁阑干,仿佛那就是她手,热烈地说道:“丹朱,如果你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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