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从没有改过。脸底下床单子渐渐湿,冰凉水晕子直浸到肩膀底下。第二天她爬起身来时候,冻得浑身酸痛,脑门子直发胀。屋里钟已经停,外面太阳晒得黄黄,也不知道是上午是下午。她在床沿上坐会,站起身来就去找睨儿。
睨儿正在楼下浴室里洗东西,小手绢子贴满墙,苹果绿,琥珀色,烟蓝,桃红,竹青,方块方块,有齐齐整整,也有歪歪斜斜,倒很有点画意。睨儿在镜子里望见薇龙,脸上不觉呆,正要堆上笑来,薇龙在脸盆里捞出条湿淋淋大毛巾,迎面打过来,刷声,睨儿脸上早着下,溅身水。睨儿嗳哟声,偏过头去,抬起手来挡着,手上又着下,那厚毛巾吸收多量水,分外沉重,震得满臂酸麻。薇龙两只手捏紧毛巾,只管没头没脑乱打,睨儿只顾躲闪,也不还手,也不辩白,也不告饶。可是浴室里免不得有些声响,小丫头跑来看见,吓得怔住,摸不着头脑。有两个看得不服气起来,便交头接耳说道:“正经主子,且不这作践们;这是哪门子小姐,这样大脾气!睨儿姐姐,你平时也是不肯让人人,今儿你是怎?”睨儿叹口气道:“由她去罢!她也够可怜!”这句话正戳到薇龙心里去。她狠命再抽睨儿下,把毛巾丢,人软,就瘫到浴盆边上去,捧着脸,呜呜哭起来。
这场闹,早惊动梁太太,梁太太到场时候,睨儿正蹲在地上,收拾那磁砖上汪汪水。面擦地,她自己衣襟上水兀自往下滴。梁太太喝道:“这是怎回事?”睨儿不答。再问薇龙,哪里问得出句话来。旁观小丫头们也回说不知姑娘为什生气。梁太太当时也不再追问下去,只叫人把薇龙扶上楼去休息,然后把睨儿唤到密室里,仔细盘问。睨儿无法隐瞒,只得吞吞吐吐说出姑娘怎样约乔琪来,自己怎样起疑,听见姑娘房里说话声音,又不敢声张,怕闹出是非来,只得在园子里守着,想趁那人走时候,看个究竟。不料被姑娘发现,怕监督她行动,所以今天跟发脾气。梁太太听,点头不语,早把实情揣摩出八九分,当下把睨儿喝退,自己坐着,越想越恼,把脸都气紫。本来在剔着牙齿,咬牙,牙签也断,她嗤声吐掉牙签头儿,心里这想着:这乔琪乔真是她命宫里魔星,几次三番拿她开玩笑。她利用睇睇来引他上钩,香饵是给他吞,他还是优游自在,不受羁束。最后她下决心,认个吃亏,不去理他。为他捣乱,她势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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