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无聊,十几年前封情书,还拿它当桩不起事,老挂在嘴上说着。世钧也就光说声,"那顶好。"
他想明天看见叔惠时候打听打听,还有没有机会到美国去深造。蹉跎这些年,当然今非昔比。叔惠自己还回不回美国也要看情形,预备先到北边去趟,到北边也可以托他代为留心,能在北方找个事,换换环境也好,可以跟翠芝分开个时期,不过这层暂时不打算告诉叔惠。偏偏叔惠连几天都没来,也没打电话来。世钧渐渐有点疑心起来,难道是翠芝那天得罪他。这两天闹别扭,连这话都不愿意问她。结果还是自己打个电话去,叔惠满口子嚷忙,特别忙原因是改变主张,日内就动身北上,有机会还想到东北去趟。匆匆也没来得及多谈,就约星期五来吃晚饭。
那天下午,世钧又想着,当着翠芝说话不便,不如早点到叔惠那里去趟,邀他出去坐坐,再和他同回来。打电话去又没打着,他是很少在家,只好直接从办公室到他那儿去碰碰看。他妹夫家是跑马厅背后-堂房子,交通便利,房子相当老,小院子上面满架子碧绿爬山虎,映着窗前幅蓝绿色新竹帘子,分外鲜明。细雨后,水门汀湿漉漉,有个女人蹲在这边后门口-风炉,看得见火舌头。世钧看着门牌数过来,向家人家厨房门口问声:"许先生在家?"灶下女佣便哇啦声喊:"少奶!找舅少爷!"
叔惠妹妹抱着孩子走来,笑着往里让,走在他前面老远,在间厢房门口站住,悄悄往里叫声:"妈,沈先生来。"看她那神气有点鬼头鬼脑,他这才想起来她刚才笑容有点浮,就像是心神不定,想必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因道:"叔惠要是不在家,过天再来看伯母。"里面许太太倒已经站起来,笑脸相迎。她女儿把世钧让到房门口,眼看见里面还有个女客,这种厢房特别狭长,光线奇暗,又还没到上灯时分,先没看出来是曼桢,就已经听见轰声,是几丈外另个躯壳里血潮澎湃,彷佛有种音波扑到人身上来,也不知道还是他自己本能激动。不过房间里人眼睛习惯于黑暗,不像他刚从外面进来,她大概是先看见他,而且又听见说"沈先生来。"
他们这里还是中国旧式门槛,有半尺多高,提起来跨进去,脚先,脚后,相当沉重,没听见许太太说什,倒听见曼桢笑着说:"咦,世钧也来!"声调轻快得异样。大家都音调特别高,但是声音不大,像远处清脆笑语,在耳边营营,不知道说些什,要等说过之后有会才听明白。许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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