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见着你,别什都好办。下决心,没有不可挽回事。你让去想办法。"曼桢不等他说完,已经像受不痛苦似,低声叫道:"你别说这话行不行?今天能见这面,已经是……心里不知多痛快!"说着已是两行眼泪直流下来,低下头去抬起手背揩拭。
她直知道。是她说,他们回不去。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今天老是那迷惘,他是跟时间在挣扎。从前最后次见面,至少是突如其来,没有诀别。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是永别,清清楚楚,就跟死样。
他们这壁厢生离死别,那头他家里也正难舍难分,自从翠芝挂上电话,去告诉叔惠说世钧不回来吃饭,房间里空气就透着几分不自然。翠芝见没甚话说,便出去吩咐开饭。两个孩子已经吃过。偏那李妈留神,也不进来伺候添饭,连陶妈也影橙无,老妈子们再笨些,有些事是不消嘱咐。叔惠是在别处吃得半醉来,也许是出于自卫,怕跟他们夫妇俩吃这顿饭。现在就只剩下个翠芝,也只有更僵。
在饭桌上,两人都找些闲话来讲,但是老感到没话说。翠芝在度沉默之后,便淡淡说道:"知道,你怕又跟你说那些话。"他本来是跟她生气,那天出去吃饭,她那样尽情发泄。她当然也知道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唯可能是发生关系。以他跟世钧交情,这又是办不到,所以她彷佛有恃无恐似。女人向来是这样,就光喜欢说。男人是不大要"谈"恋爱,除年纪实在轻时候。
他生气,也是因为那诱惑太强。几天不见,又想回来,觉得对她不起。他微醺地望着她,忽然站起来走过来,怜惜地微笑着摸摸她头发。翠芝坐着动也不动,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向前望着,也不朝他看,但是仍旧凄然,而又很柔驯神气。叔惠只管顺着她头发抚摸着,含笑望着她半晌,忽道:"其实仪娃跟你脾气有点像,不过她差远,也不知道自己年纪关系,心境不同。"便讲起他结婚经过。其实他当时心理说来可笑──当然他也不会说──多少有点赌气。翠芝母亲从前对他那样,虽然不过匆匆面,而且事隔多年,又远隔重洋,明知石太太也不会听见,毕竟出口气。他不说,翠芝也可以想象──比她阔,比她出风头小姐。
仪娃怕生孩子,老是怕会有,就为这个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他虽然收入不错,在美国生活程度高,当然不够她用。她自己钱不让她花,是逼着她吃苦。用她钱,日子久又不免叫她看不起,至少下意识地。吵架是都为节育,她在这件事上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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