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进去,曼璐向他们说道:"以后有人来找二小姐,概回他不在这儿。二小姐是在们这儿养病,你们小心伺候,决不会叫你们白忙。她这病有时候明白,有时候胡涂,反正不能让她出去,们老太太把她重托给,跑可得问你们。可是不许在外头乱说,明白不明白?"众人自是诺诺连声。曼璐又把年赏提早发给他们,比往年加倍。仆人们都走,只剩阿宝个人在旁边,阿宝见事情已经过明路,便向曼璐低声道:"大小姐,以后给二小姐送饭,叫张妈去吧,张妈力气大。刚才进去时候,差点儿都给她冲出来,拉都拉不住她。"说到这里,又把声音低低,悄悄道:"不过看她那样子,好象有病,站都站不稳。"曼璐皱眉道:"怎病?"阿宝轻声道:"定是冻──给她砸破那扇窗子,直往里头灌风,这大冷天,连吹天夜,怎不冻病。"曼璐沉吟会,便道:"得要给她挪间屋子。去看看去。"阿宝道:"您进去可得小心点儿。"
曼璐便拿瓶治感冒药片去看曼桢。后楼那两间空房,里间道锁,外间道锁,先把外间那扇门开,叫阿宝和张妈跟进去,在通里间门口把守着,再去开那扇门。隔着门,忽然听见里面呛啷啷阵响,不由得吃惊,其实还是那扇砸破玻璃窗,在寒风中自己开阖着。每次砰关,就有些碎玻璃纷纷落到楼下去,呛啷啷跌在地上。曼桢是因为夜间叫喊没有人听见,所以把玻璃窗砸破,她手上也割破,用块手帕包着。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曼璐推门进去,她便把双眼睛定定望着曼璐。昨天她姊姊病得那样子,简直就像要死,今天倒已经起来走动,可见是假病──这样看来,她姊姊竟是同谋。她想到这里,本来身上有寒热,只觉那热气像蓬火似,轰声,都奔到头上来,把脸胀得通红,阵阵眼前发黑。
曼璐也自心虚,勉强笑道:"怎脸上这样红?发烧呀?"曼桢不答。曼璐步步走过来,有把椅子倒在地下拦着路,她俯身把椅子扶起来。风吹着那破玻璃窗,开关,"希"关,发出声巨响,那声音不但刺耳而且惊心。
曼桢突然坐起来,道:"要回去。你马上让回去,也就算,譬如给疯狗咬。"曼璐道:"二妹,这不是赌气事,也气呀,怎不气,跟他大闹,不过闹又有什用,还能真拿他怎样?要说他这个人,实在是可恨,不过他对你倒是片真心,这个是知道,有好两年,还是们结婚以前,他看见你就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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