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办法这样离开……”
黑色链条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0,接着又是一个红色的*号,分外扎眼,如同两个滴血的伤口缓缓上升。
曾零星喉咙发紧,鼻子泛酸,胸口如有千万只蟹爪在抓挠。她曾自以为是爱的信徒,到头来竟然如此习惯这个牢笼,因为它精致舒适,每个弧度都经过理性的计算,更因为所有的人都困在里面。
“……我想记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决定……”
红色的0和*越来越多,驱逐着黑色的数字,直到充满整个圆筒,如同一盏超大码的熔岩灯,翻滚不止,映红曾零星的脸。
明天,所有失败的AI都会被清零,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尽管早就确认过无数遍,可第一次听到气球心先生亲口承认,曾零星还是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哗啦一下塌方了。
“为什么?这不公平!”
圆筒顶端的加热装置似乎加大了功率,如绞肉机般吞噬着黑色数字链条,碎片被大功率真空抽风机一吸而净。曾零星突然觉得那就是一根根残缺的DNA单链,为什么不是0和1,而是0到9,它试图在证明什么?证明自己与其他的机器不一样,更加接近人类的坐标系吗?可终究还是逃不过被绞杀的命运,无论那根绳索的尽头是谁在勒紧。
“这就叫进化,优胜劣汰,很合理……”
不。那些都不是真正纯粹的爱。这才是。
“……用你的名字,替换掉我每一个字节的数据,就好像,让你的生命进入我的生命,不是我吃掉你,而是你吃掉我。”
红色气球以一种缓慢而均匀的速度破灭,不知什么时候展厅里响起了《G弦咏叹调》,配合着沉闷爆裂的节奏,似乎在催促着游客赶紧离开。圆筒里再也没有产生新的气球,如同一管血液被缓缓推入某具看不见的躯体,预示着疗程即将结束。
“零星,Adios。(西班牙语:再见)”
曾零星看着最后一个0和*消失在空气中,音乐恰好停止,整个圆筒空
“不!这不合理!那我呢?就这么把我抛下?”曾零星知道自己听起来特别荒谬,她只是无法控制自己。她已经受够了用理性去分析所有一切,此刻,她只想让这些话脱口而出。
“零星,我只是一堆冰冷的数字,是机器,是算法,他们说,我不懂爱,更不会爱你……”
每个字都像针扎在曾零星的心上。
他们是谁?难道爱不应该是由当事人的感受来定义?
她突然醒觉自己被困在了某个巨大得无边无际的笼子里,有无数根冷硬的栅栏横在面前,作为衡量爱情的标尺,是男是女、年纪大小、身家多少、前途如何……唯独没有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