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没有言语,卿尘便继续陪在一旁,将整理好的奏章依次取来。不知过了多久,孙仕轻声道:“皇上,快二更了,该歇息了。”
天帝“唔”了一声,自案前站起来,走到一旁张挂于墙上的皇舆江山图前,突然问:“南靖侯问安的手本,为何同北疆善后的军情放在一起?”
卿尘知道是在问她,答道:“北疆隶属北晏侯管辖,诸侯息息相关,一发而动全身,细枝末节亦可影响大局,是以将涉及诸侯国的奏折无论何种总归一类,以便皇上查阅。”
天帝又道:“将奏报平隶大疫的条陈额外挑出,却又是何意?”
卿尘回道:“赈济司平隶大疫的条陈上详述了目前采用的赈治方法,有些措施怕是无效反害,需要斟酌。”
闲散迥然不同。卿尘不太习惯地动了动,长发沉沉向后坠去,叫人随时随刻都仰起脖颈。她转身道:“不舒服。”
两名侍女笑答道:“是美得叫人嫉妒。”
卿尘看她们俩不知愁事的样子,暗叹了口气,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突然一时兴起,随手拿起一旁的描笔,沾了朱砂在额前勾勒几笔,眉心画了一朵玲珑细巧的兰花,依稀几分妖娆秀美,冲淡了一点儿那端庄得叫人气闷的衣容。
看着镜中一笑,她随着那高耸严谨的衣领挺起身子:“走吧。”转身随早已候在外面的内侍往天帝看折子的宣室而去。
致远殿因是天帝日常起居之处,内侍宫娥都比其他地方肃严些,人人谨慎有度,使得这偌大的宫殿十分安静沉肃。
“哦?”天帝回身过来:“那你倒是说说,平隶地区瘟疫四蔓,数月不消,该如何是好?”
卿尘想了想道:“刚刚看赈济司的奏本上说,此次瘟疫染者‘头
宣室中燃着温暖的火盆,内侍引卿尘入内,孙仕见了她,恭声对天帝禀道:“皇上,清平郡主来了。”
卿尘屈膝行礼:“皇上。”
天帝倚靠长榻,正以朱笔写了句什么,闻言只抬了下头,随手一点:“那边的折子,先替朕看看。”
卿尘看着一旁金丝楠木长案上放着小山似的奏章,微有些错愣。领了旨走到长几旁坐下,随手翻看,心里喟叹。这已是三省筛选后拣重要的上呈御览,便有如此之多,怪不得天帝今天便要她过致远殿来,奏章累积,光翻也叫人手软,何况要一一处理得当。想必鸾飞随在天帝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受荣宠的。
收敛心神,专注于这些林林总总的条陈之上,所幸言辞答对诸般政务倒也并不陌生,昔日在湛王府曾不止一次看过这些,亦曾和夜天湛闲谈商论,因此早有眉目。她一边挑拣紧要的奏报,一边抽纸润笔列了纲要附上,将其中几份先放在了天帝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