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沈然小聪明和他妈妈笨鸟先飞准备就这样逐渐在初中后期被磨灭。他妈妈开始抱怨和责骂他,全然不是当初舍不得碰宝贝儿子根手指头样子。他知道,自己妈妈那些眼泪和咆哮,有半是冲着那个常常不回家爸爸去。大人之间感情总是掺杂着太多复杂因素——又或者说,他们有感情吗?
没有感情,还有面子。
两个人晚餐。在亲戚朋友面前做足姿态妈妈和周沈然终于能够有机会卸下面具,露出最真实面,相互指责和伤害,只不过个选择咆哮,个选择沉默。
然而即使如此,周沈然也很开心。
非常开心。
再也不要说出“去告老师”或者“去告诉妈”类话,他再也不要身边同学远离他,孤立他——哪怕他们原本也不过是在欺负他、逗他玩。
然而,每当关键时刻,他就又无力地回到软弱阴毒幼儿时期,缩在角落,狰狞地大叫:“让妈收拾你们,让妈收拾你们!”
也许他永远都长不大,只能站在神经质地絮叨往事母亲羽翼之下,嗷嗷待哺。
所以在办公室里,余周周面无表情地挡在林杨面前对他鞠躬说对不起时候,他像是看到三年级转学那天,坐在第排冷眼旁观女生。
她们都瞧不起他。
因为再也没有余周周。
妈妈间或提起,频率也比以前少很多。这个眼睛明亮女孩子已经不见,她已经消失在独木桥下湍急河流中,和无数个淹没在普通中学中无缘重点高中和名牌大学淘汰者样,面目模糊,没有权利和他这个师大附中学生竞争。
他赢。
莫名其妙地就赢。
初
尽管他讨厌她们,他才不在乎,他才不稀罕——可是终于,她们都瞧不起他。
也许她们都是对。周沈然偶尔剥下自己面子上那层虚张声势自信,会窥探到自己真正实力。他会做奥数题,那是因为妈妈从小学年级就开始强迫他上全市最好奥数班,很多类型题背都背得下来。他会点儿钢琴,会点儿小提琴,会点儿武术操,会点儿英语——切都是妈妈远大计划和那口绝对不提却又不能不争闲气儿——他都知道。
可是他不聪明,不帅气,不高。那些在酒会饭局上叔叔阿姨总会堆着假笑摸着他脑袋说些昧着良心溢美之词,许多同样不成器官家小娃娃会趾高气扬地信以为真,周沈然却很早就开始懂得,那是假。
都是假。
然而真正让她们瞧不起他,并不是他不高不帅不聪明不牛×闪闪金光灿烂,而是他明知真相,却仍然撑起张牛皮,千疮百孔,死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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