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慢慢地
才明白。跟老人回忆往事，那是多
残酷
事情。”
余周周压在心底感情，只有在对陈桉倾诉时候才会爆发出来。她那样专注地奋笔疾书，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谭丽娜已经把她信读
个底朝天。
“可是从来没有看到有人给你回信啊？信箱里从来没有你信。”
谭丽娜常常去信箱看信。她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出没
个叫作“男孩女孩”网络聊天室，网名叫“梦幻天使”。余周周不明白，为什既然他们可以在网上聊天，却还要做笔友。
“你不懂，写信感觉和打字感觉能样吗？”谭丽娜很鄙夷地哼声，“不过，说真，你给谁写信啊？天天都写，比日记还勤快，对方也不回个信，难道是电台主持人？还是明星？哎，对，你喜欢孙燕姿是不是？或者是王菲？”
大人们都说，外婆记忆在衰退。
可是余周周总是觉得，也许外婆不记得几分钟前说过话或者发生事情，只是因为，她懒得去记住。
其实外婆记性很好。
外婆记得余周周喜欢吃小零食，还有她做过糗事，还有很多很多真正重要事情。
比如，她每次来外婆家时候，都会把每个房间枕巾、被单收集到起，围在头上、脸上、腰上做倾国倾城状。
余周周叼着笔帽，想想：“个大哥哥。”
谭丽娜立刻换上副“没看出来你这个书呆子还挺有能耐”表情，余周周连忙解释：“不是，不是！”
“不是什？说什？”
比如，为听到别人耳中自己嗓音究竟是什样子，她站在最里面小房间大吼声“外婆——”然后飞速奔向外婆所在厨房凝神等待，却什也没有听到。
又比如，她们两个午后例行扑克牌“钓鱼游戏”，两张牌以上，凑够14分，就算是钓到鱼。黑桃是条鱼，红桃是四分之三条，草花是半条，方片是四分之条。每条鱼毛钱，比赛结束后总计条数输人支付给赢人。余周周手里所有硬币都被外婆赢走——虽然本来它们就是外婆借给她。可是她还是趁外婆去浇花时候将魔爪伸向外婆装硬币铁盒子，被当场擒住时候，依旧笑嘻嘻地镇定道：“不是偷你钱，外婆，真，就是想……帮你数数。”
又比如，她帮外婆浇花，浇死最漂亮那盆茉莉。
…………
余周周喜欢晒着暖洋洋午后阳光，和外婆唱和地讲着这些泛黄往事。每每这个时候，她就能看到外婆眼底清澈光芒，仿佛从未老去，仿佛只是累而已，旦休息好，就立刻能站起身来，走到阳台去给那几盆君子兰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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