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清说,你爸好不容易出院,其实就是等死,每个月再往医院跑,你爸头疼、肋骨疼、腿胀得站不起来,你看见过他肝吗?那CT图看都不敢看,三分之纤维化,胀得跟个菠萝似上面都是刺儿……俩都不会用手机叫车,还得走到小区门口拦出租车,这帮混账出租车,半路还揽客拼车,整顿这多年都整顿不好,要是小伟有个车……年纪大家里不能没有车啊。
郑玉清说,人家都问家姑娘是不是不回来?养个外国人,出息是出息,那不也跟你没关系吗?你小时候还怨们生小伟,你爸说你天生就是往外走命,那你还怨啥,你能带着们走吗?不生小伟,现在靠谁?去医院谁帮拿着病历卡,谁帮跑下四楼去缴费?陈见夏,你是心里有结吗?你就是躲清静!
见夏什都没反驳,破天荒。她以前动不动就把房子首付和还贷、爸爸进口靶向药费用拿
笑,他没有直面陈见夏挑衅,拍拍她肩膀。
“什都不说明。就是告诉你,家里养这种鱼,江边儿那个花鸟鱼市场买,卖鱼说好养活又漂亮,给你讲讲,你听听,就完,爸妈想跟你唠唠家常话,不是想拿鱼给你讲道理,你都这大,何况也不知道你是哪种鱼,女儿可能是条鲨鱼。”
陈见夏没绷住,乐。
“小夏,好多事儿,们没那多别意思,就是家四口,正常过个日子,以前事儿,都过去吧。来,你跟你妈碰杯,不能喝酒,拿水代替。”
“这是跟妈事。”见夏红眼眶,杯子里倒满啤酒,敬郑玉清,也没说什祝酒词,自己干。
“还是那个死德行。”郑玉清也想干掉,喝半呛到,大家都笑,好像曾经切龃龉真都过去。
“都过去”是句废话,线性时间上切确早已过去,但是什让其乐融融年饭之后陈见夏和郑玉清每通电话依然满是火药味?过往伤痛像凛冽北风,不断回旋,而她与家人之间嫌隙实在太多,漏洞百出,不是杯啤酒、几条凤尾鱼能够堵得住。
陈见夏盯着鱼缸,又转头去看动不动郑玉清,想起她夜里用虚弱语气说,小夏,头疼,睡不着。
那天Serena在她酒店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她隔着电话陪伴睡不着郑玉清,郑玉清讲许多许多话,语气是软软,逻辑是混乱,但她念叨许多事,见夏都听进心里。
郑玉清说挺大个姑娘,从小养大,怎出个国就不认呢?——她根本不明白见夏恨她什,那种细细绵绵天长日久积累,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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